“你信不信?”安衡月轉頭問道。
“我信。”姜洄堅定地點頭,瞧她這氣勢,自己要是敢說出半個不字,估計比王子凡下場更慘,應該會被劈成十六塊吧。
第二天一早,嚴陣以待的安衡月規規矩矩的守在屋子裡等待着太後的召見,半晌過去,太後那邊沒動靜卻等來了劉元霜。
典獄司資料裡有過記載,劉元霜和安衡月并不交好,甚至有些龃龉在裡面。大夏的文武百官向來是面和心不和,右相大人也算是文臣之首向來看不慣軍權在握的安泰,下朝回家估計也少不了編排唠叨兩句。
在父親的耳濡目染之下,劉元霜很是瞧不上安家這般粗鄙之人。她也曾撺掇那些好姐妹屢次在各種宴會上給安衡月使絆子,不過都被安衡月強大的武力值一一化解。
如今她帶着任務來,哪怕新仇舊恨加身她也隻能對着安衡月笑臉相迎。
安衡月從小習武對于危險的感知遠勝于常人,自打劉元霜一現身,她身邊這個臨時婢女渾身氣勢就顯得格外的陰沉,眼神也從剛剛的無動于衷變得陰冷可怕。
典獄司不養閑人,裡面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本事,但是她從未見過哪個人見了劉元霜會是這種反應的。
這種眼神她很是熟悉,那是一種恨不得活撕了對方的怨恨。
回頭她是該和言益好好談談,他都是從哪找的人啊,不僅言益對她十分看重,到哪都帶着,王子凡那個混不吝的也是對她寵溺有加,若是她當時看的不錯上次她回城的時候,王子凡身邊的姑娘就有姜洄一個。
她起身擋住姜洄的視線,伸手擋回姜洄手中已經出鞘一截的劍,微微偏過頭低聲說道:“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麼恩怨,不想死就給我好好忍着,這不是你可以胡鬧的地方。”
笑着将劉元霜迎了進來,轉身看見姜洄已經恢複的臉色,安衡月深吸一口氣。
“霜姐姐這麼早過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是這樣的。”劉元霜很是熟讷的拉過安衡月的手親切的說道:“我聽說這長青寺求姻緣很是靈驗的,正所謂心誠則靈,我想早早過去上個香,可是這人生地不熟的,身邊丫鬟也是個不頂事的,我怕得很,又想到妹妹你向來是膽子大的,我便想着讓妹妹同我一起去,順便你也可以為自己求上一個好姻緣。”
“姐姐不都快成親了嗎?還求姻緣?”
劉元霜一噎,是了,她和白楚延的婚期将近,有什麼姻緣可求的,讓人聽見了不得說她三心二意?
她哂笑着,給自己圓謊道:“你瞧我這嘴啊就是笨,有殿下這樣大好的姻緣在,我求什麼呀,不過就是求個将來婚姻順遂,夫妻和睦阖家美滿嘛!”
聽到她說起白楚延身後那種熟悉的感覺又出現了,難道這丫頭和白楚延也有關系?
“哈哈,妹妹快别耽擱了,若是誤了吉時可就不靈了。”
安衡月還在思量着姜洄的反常舉動,一個不注意就被劉元霜從凳子上拉了起來拖着出去了。
姜洄在她們身後亦步亦趨靜靜地跟着,清晨的寺裡格外甯靜,空氣也是清涼沁人。道路兩旁種着一排排的桂花,香客上完香出門也能邊走邊欣賞沿途的花,确實是個修身養性的好去處。
若非前面有個讓人厭惡的存在,姜洄覺得自己會很喜歡這樣的環境,如今跟在劉元霜的身後她隻覺得一陣陣惡心。
劉元霜挽着安衡月的胳膊一路上說說笑笑的,她的聲音如銀鈴般清脆,有一種少女的輕快活潑,若非親身經曆過她背後狠毒手段,姜洄估計自己也會被她這副天真無邪的面容蠱惑。
劉元霜拉着安衡月,雙手合十十分虔誠的跪坐在蒲團上,閉着眼睛嘴中念念有詞。
姜洄是不信這些神佛的,她娘以前經常拜佛,香火錢不知捐了多少,家中的小佛堂也是日日香火不斷,她所求不過是女兒能覓得一良人,此生平安順遂罷了,最後卻還不是落得個陰陽兩隔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姜洄抱着劍擡眼看着面容慈祥的佛像,心中所有所思,随後她也跟着閉上雙眼,若真有神佛,那麼她就求,劉元霜這個惡女所求皆為泡沫幻影,此生不得善終死後不得安甯。
“妹妹,你求了些什麼?”
“家人安康。”安衡月簡單回道。
“你不為自己求求姻緣嗎?很靈的。”
“不感興趣,嫁人有什麼好的,終身困于後宅蝼蟻之地非我所願。”
劉元霜很是不贊同的說道:“那你是沒有遇到好男人,若是咱們殿下那種英俊神勇,器宇不凡,學富五車的男人,是個姑娘都會想嫁的,阿月你就沒有動心嗎?”
安衡月心中嗤之以鼻,若她是尋常姑娘她或許真會對白楚延這種出身高貴,長得還可以的男子有好感,可是她是大将軍的女兒,從小看慣了塞外的寒雪,翺翔的雄鷹,自由的風,她的心就不會再被京城這座徒有繁華皮殼的囚牢所困。
她曾想過,若是天下女子都能像男子般入學堂讀書,能學習刀劍馬術上場殺敵,她們能像男兒般不受限制的四處遊學,見過外面廣闊天地,見過世間繁華盛景,大概沒有誰會隻想在後宅中相夫教子蠅營狗苟的算計過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