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還記得,我們是何族嗎?”
沈扶的母親抱着五歲的她坐在花藤架下的秋千上,指着天上的星星問沈扶道。
稚嫩的聲音響起,沈扶回答:“是彌陽族。”
“真棒。”母親又問:“爹爹是彌陽族的誰?”
“是族長!”沈扶說道,“我是小神女。”
母親笑着,“爹爹和乖乖的使命是什麼?”
“是守護彌陽族,守護皇族安甯。”
母親抱起沈扶,走到月光之下說:“乖乖記得,日後不論爹娘在與不在,你都要守住神寨的安甯,守衛皇族的安甯。千萬不要被有心之人利用,不為心思不純之人占蔔,記住了嗎?”
“嗯,我知道。”沈扶抱着母親的脖子重重點頭,她指着母親身後的花架說:“娘,那朵花花在流血!娘的眼睛怎麼也在流血,娘——!”
“不要!”
沈扶猛地驚醒,夢中場景還在眼前,她不自覺喚道:“娘。”
“阿扶醒了?”
蕭禹的聲音似在很遠之處,又似在很近之處。沈扶有些恍惚,她眨了眨眼,認出自己已在偏殿的床上。
沈扶偏頭看去,窗外一片漆黑,應當已到深夜。
“阿扶?”
蕭禹坐在床邊,拿着巾帕擦了擦沈扶額角的汗。
“殿下。”沈扶緩緩道:“夜深了,殿下怎會在此?”
蕭禹遞給沈扶一杯茶,沈扶坐起身喝下後,嗓子好受不少。
蕭禹道:“白日你昏過去,将我吓壞了。方才我有些睡不着,過來看看你,正好碰上你做噩夢。現下可好些了?”
沈扶點頭,與蕭禹對視一會兒後道:“今日我見陛下,他已經知曉我的身份,殿下還險些受我連累,得欺君之罪。”
白日裡趁着太醫來給沈扶看診,蕭禹就已派人打聽過了,自然知曉勤政殿内之事。
蕭禹笑道:“無事。阿扶救了我,父皇不會治罪于你。”
沈扶搖搖頭,皇帝所言的語氣,沈扶能聽出真假。
蕭禹端過一旁的百合蓮子羹,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到沈扶口邊道:“吃些東西吧。”
沈扶接過勺子,自己用了半碗後,放在一旁道:“陛下準我在欽天監内用占蔔術,并且讓我在七日之内找到背後指使監正之人。”
蕭禹道:“是我們。父皇給我們七日時間,有阿扶的占蔔術和東宮人手,定能抓住那人,不必太過憂心。”
沈扶面色雖不似白日那般蒼白,但也很是不好。
蕭禹起身,從窗邊榻上拿來白日皇帝給沈扶的書。
沈扶接過,愛惜地摸了摸那天命辭。
“父皇很是相信天意,從很早之前就開始研究占蔔之術。這些書應當是父皇的珍藏,連我都并未見過。”蕭禹道:“如今欽天監内奸人橫行,父皇把書給你,更多是有托付之意。”
沈扶訝然,“托付?”
“是啊。”蕭禹笑道:“彌陽族舉世聞名,阿扶可是彌陽的小神女。”
彌陽族精通占蔔術之人,世上僅存她一人。
沈扶深思之時,無意撫摸着書頁,難不成白日皇帝第一次見她便知曉她的身份,白日之事隻是試探嗎?
燭火炸開燈花,随後搖晃不停。
蕭禹看着沈扶微皺的眉頭,并未打擾,隻默默陪在一旁。
片刻後,沈扶松了口氣,再開口時,語氣松快不少,“多謝殿下深夜開解我,明日晨起,我們便去欽天監查探吧。”
“好,躺下吧。”蕭禹走到門口道:“我給你滅燈。”
沈扶緩緩躺下,半張臉埋在被子裡,悶悶地道:“多謝殿下。”
蕭禹笑了下,臨走出去之前,他又轉過身來道:“世上男子對美貌女子多懷有不軌之心,日後在外,莫要輕易讓人觸碰你。”
沈扶不解地眨眨眼。
蕭禹歎了口氣,心道罷,日後常有自己在她身側便是了。
“罷,睡吧。”
沈扶再次睡下之後,一夜無夢,隔日直到午後才起。
阿蝶拿着一身新做的碧色衣裳站在床邊,笑着問沈扶:“姑娘醒了?可還要再歇一歇?”
“不必,幾時了?”
“剛到辰時。”
沈扶坐起身,問道:“這是新的宮裝?”
“非也,是殿下吩咐尚衣局專為姑娘做的。”阿蝶展開衣裳道:“殿下說從前姑娘不好太過惹人注目,昨日見過陛下,日後自然不必再與從前一般了。”
既是蕭禹吩咐的,沈扶隻遵從便是了。
她站起身,由着阿蝶給自己梳妝穿衣。
沈扶本就膚白,碧色蓮紋衣衫罩在身上,更顯她清冷氣質。
沈扶不愛束發,阿蝶便用一紅色綢緞将她烏黑的頭發紮起一束,挂上耳墜帶上玉佩,沈扶站在鏡前,看着自己都有些陌生。
“姑娘天生麗質,不用紅妝便如此美貌,果真清水芙蓉最惹人眼。”
沈扶不懂這些,還是點頭道:“多謝你的誇贊,殿下在何處?”
“廊下。”阿蝶笑道:“姑娘這邊請。”
沈扶走出西殿,見蕭禹一身黑金蟒袍太子服,頭戴簡單紋飾的金冠,站在正殿門口不遠處,正在與面前之人說話。
沈扶來此多日,并未見過蕭禹面前之人。
“阿扶醒了?”蕭禹看見沈扶後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