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的雨又持續着下了數十天,在這段時日裡,沈扶并未出東宮門,日日同蕭禹在武房中練武。
蕭禹身側時有皇帝派來的人監督,是以他不可松懈。每日練完皇帝的任務後,還會教沈扶一些招式。
沈扶從前從未練過這些,是以沒有基本功,蕭禹便教她一些偏門的招式,如雙方對峙之時用未執劍的手轉移敵方注意,貼身打鬥之時可用陰損招數攻擊對方等。
此等招式不用自身力量有多強大,多适用于女子。
沈扶練了這數日之後,這日教完新的一招,蕭禹道:“阿扶學了許久,今日要與我過過招嗎?我會讓着你的。”
黑色箭袖衣裳襯得沈扶英姿飒爽,她搖搖頭道:“不必,來吧。”
蕭禹笑了一聲,下人上前清了場地。
沈扶接過阿蝶遞來的劍,掂了掂後,手腕輕轉,劍在空中劃出劍風,蕭禹也接住下人扔來的劍,與沈扶手中的劍撞在一起。
劍身相撞發出刺耳的鳴聲,沈扶用最擅長的招式與蕭禹對戰,蕭禹卻還是遊刃有餘,一臉悠然的樣子。
過了數招後,沈扶看出蕭禹想一擊結束對戰,于是直接用蕭禹教的招式,脫手劍柄,劍無人掌控亂飛,蕭禹被迫扔開手中劍,眨眼之時,沈扶已到眼前。
兵器對戰變成赤身肉搏,沈扶赤手空拳與蕭禹對上幾招後,蕭禹忽然發力,趁她出拳之際,握住她的手腕輕按穴位。
沈扶一時不慎,被他控制着雙手鎖在背後,蕭禹輕輕一拉,伸腿絆住沈扶,沈扶迫不得已靠在了他身前。
沈扶試着晃了幾下,渾身上下無一處發力點,竟是徹底動不得了。
溫香軟玉在懷,蕭禹低頭看着沈扶倔強的側臉,輕笑道:“阿扶能接下我數招,已經很不錯了。”
沈扶生來骨子裡就有種不服輸的氣質,她越是聽蕭禹說這樣的話,越是想要再與他打上一打,但她越是掙紮,蕭禹束縛就越緊。
這廂正對對峙着呢,長風冒着雨從外面跑進來了。
“殿下,欽天監的人又來了!”
自上次皇帝下诏沈扶參與中秋祭祀大典後,欽天監的人就日日過來東宮,請沈扶前去一同商議,都被蕭禹以雨天路滑,不宜奔波拒掉了。
但總有雨停的時候,沈扶問蕭禹到底是何打算,蕭禹隻說磨磨欽天監那群人的性子。
加上今日這一次,欽天監的人統共來了十一趟,再拖下去便不好了。
“嗯。”
蕭禹正準備讓長風将人請去前院正廳時,便覺得腳上一痛,他下意識松手後,沈扶又用手肘在他腰間撞了一下,随後快速離開他身邊。
蕭禹有些驚訝地看着幾步開外沈扶,沈扶淡道:“此事給殿下的教訓是,莫要在任何時候輕敵。”
有粒汗珠從沈扶臉側滑過脖頸,落入衣襟之中。
蕭禹看着沈扶微擡的下巴,滾了滾喉結,無奈笑道:“阿扶絕頂聰明,自然青出于藍。”
“哼。”沈扶輕哼一聲,對蕭禹說道:“不日便是中秋大典,祭祀之事,不宜再拖下去了。”
蕭禹點頭,對長風說道:“你将人帶去前院正殿,我和阿扶換身衣裳就來。”
長風道:“是。”
沈扶松了口氣,回去西殿,由着阿蝶給她換了身黛藍上繡紅色海棠的衣裳,發還是如平日般用發帶束起。
沈扶去到前廳之時,蕭禹已經在了,可巧今日他也是一身黛藍衣裳,長發披散。
蕭禹看見沈扶來了後笑了下說道:“阿扶過來坐。”
沈扶坐在一旁,看向欽天監來的人,此人竟是欽天監副使李青。
李青道:“殿下,五日後便是中秋佳節,祭天之事還有許多需與沈靈台商議。今日戌時雨會停住一個時辰,不知沈靈台可否前去欽天監,與衆人一同觀測天象?”
皇帝本說要沈扶祭祀之後入欽天監,昨日卻突然下發聖旨,是以沈扶現下乃是欽天監内正經的七品靈台郎,專司觀測天象。
古往今來,無一人做官要這般三催四請。
沈扶道:“副使大人說笑了,陛下既然要我入欽天監,自然都聽大人安排。”
李青猶豫地看向蕭禹,沈扶也轉頭看着蕭禹,蕭禹道:“都看我作甚,孤的手可伸不到你們欽天監去。”
“多謝殿下。”沈扶道:“現下已近黃昏,不若我先與大人一同前去欽天監,熟悉下宮中祭祀之事吧。”
“自然可以。”
沈扶點頭,轉而對蕭禹說道:“殿下,那我先去了。”
蕭禹指尖撐着額角,看了沈扶半晌後道:“帶上阿蝶去吧,阿扶莫要忘了那日之言。”
沈扶點頭道:“自然不會。”
阿蝶道:“是,奴婢遵命。”
李青道:“下官告退。”
三人一同往院外走去,直到沈扶身影消失在東宮,蕭禹還是方才那個姿勢未變,臉色卻愈發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