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羅用鐮刀割開蛇身,剝取出蛇腹腔内的脂肪,這蛇中等大小,所有的蛇脂正好鋪滿瓦罐底。然後她将剩下的蛇身,用鐮刀切割成一小段一小段,用油紙包住放在地上,然後起身端着瓦罐來到溪邊。
蘇羅用清水洗幹淨蛇脂内的血絲,摘除掉雜質後放回瓦罐中,再用木勺舀了些水到瓦罐裡,使瓦罐裡的水足以覆蓋過蛇脂,便回到竈台。
她蹲下身,取了四五根木柴放入竈内,又取了些枯葉放在上面,接着吹了下火折子,點燃了手中的枯枝,扔進竈裡,沒一會兒,竈内火便燃起了,蘇羅沒有将瓦罐放在上面燒,熬煮蛇油需要掌握火候,竈台内剛起的火,還需等燒一段時間。
于是她起身往回走,走到茅草屋門口,她停住往四處尋去,小黃正在不遠處自顧自地玩耍,時而撒歡兒地奔跑,時而在樹下撒尿。
日光正烈,蘇羅回到屋内取了鬥笠戴上,還從雜物堆中翻出攜壺,将攜壺和鐮刀放到竹筐内,她背上竹筐,撿起燒火棍,走到小溪邊搜尋,用燒火棍敲打路過的草叢、灌木叢、石隙。
一條青鼠蛇從石頭間隙中鑽出來,迅速盤繞起身子,半探出三角形的頭來,吐着紫紅色的信子,那蛇與蘇羅距離不到三步,蘇羅見狀立即摘了鬥笠扔向蛇頭,蓋住蛇頭後立馬撲過去用手壓住鬥笠,用腳踩住它的身體,接着她騰出一隻手,取了鐮刀,朝蛇身砍去,将蛇身砍成一段段。
被砍斷的蛇身還在扭動,過了好久才不再動彈,蘇羅等鬥笠下面沒了動靜,她才一下子跳開好遠,若被蛇頭咬到,就得不償失了。
她知道,打蛇要打七寸,當時情況下,她與蛇正面對峙,需争分奪秒,率先出手,她依仗絕對力量壓制它,磨時間,耗死了這條蛇。
之後,蘇羅撿起多截蛇屍裝到竹筐中,回到溪邊,重複着取蛇脂,清洗蛇脂的步驟,這條蛇比之前的竹葉青要長一半,脂肪更多。
蘇羅雙手捧不住,隻好将洗幹淨的蛇脂放在鬥笠裡,背着竹筐回到竈邊,将蛇脂倒入瓦罐中,取下竹筐,竈下點燃的木柴燒得正旺,她将燒火棍輕輕放在柴火上,散開火源。
之後,她才将瓦罐放在上面,她守在竈邊,不斷用木勺翻動罐中的蛇脂,蘇羅心裡默數了千秒,固态的蛇脂開始出油,等罐内不再發出響聲,蛇油都熬出來,蘇羅将瓦罐端起,放在竈台一邊,她匆匆跑到屋内,撕了一塊粗布,跑回來。
将粗布對折兩層罩在攜壺口,用布條捆住後,蘇羅将瓦罐提起來,将罐中蛇油緩緩倒入攜壺,粗布過濾掉多餘的渣渣,很快,蛇油就溢出了,還剩薄薄一層蛇油,就隻能暫且留在瓦罐裡。
蘇羅将攜壺帶回茅草屋,放在陰涼處,在攜壺上面蓋了一塊大石頭壓住,現在,隻要等蛇油自然冷卻即可。
小黃不知什麼時候來在蘇羅身邊,蹦跶着,時不時将前腿擡到胸前,蘇羅蹲下身對小黃說:“這個不可以吃”,拍了拍它的小腦袋。
“嗚嗚”叫了一聲,小黃又興高采烈跑開了。
蘇羅不自覺地望向小黃跑去的方向,外面日光仍舊明媚,她彎腰撿起地上油紙包的蛇肉一同放入竹筐内,背着竹筐走出屋,往山下走去。
初夏的太陽,已經不留情面了,火辣辣的,蘇羅額間布滿細汗,背上也濕了一片,不過,她不能稍作休息。
進去午市擺攤要交一文錢,她沒有,那她就去看看,若是尋着潛在顧客,出了午市,在外面交易,就不必交錢,蘇羅如是打算着。
很快,她就來到了市集巷,走進去,她看到有擺着各種木制竹制家具的攤位,有賣陶制罐類的攤位,有賣皮具的攤位,有賣鐵制用品的攤位,蘇羅停在了賣藥材的攤位。
攤主是個清瘦的男人,穿着粗布短衫,目光炯炯,看到蘇羅,面上帶笑,道:“姑娘,可有什麼要買?”
蘇羅掃視了一圈,有金銀花,還有蒲公英,車前草,看到蛇皮時,她眼睛一亮,俯身輕輕道:“老闆,你這可收蛇?”
攤主有些意外,仔細地打量起了蘇羅,見她肌膚如玉,穿着打扮,也不像尋常農女,心中有些好奇,提醒道:“姑娘,你要是想做生意,明個早些來這擺攤”。
蘇羅大方看向攤主,坦白道,“老闆,我現在沒錢,你收攤後,得空來看看,我就在那邊賣蛇”,她指了指巷口,說完,她微微颔首,向後走去,之後路過的攤位,再也沒見到有賣藥材的。
當蘇羅走到市集巷盡頭,折返回來,她見攤主們紛紛低頭收拾東西,看樣子要收攤了,她快步走到巷口外,将竹筐放在地上,高聲叫賣起來:“賣蛇肉,賣蛇肉,新鮮蛇肉”。
往外走的行人,大多朝她這邊瞄了一眼,沒有一個停下來,蘇羅繼續叫着:“賣蛇肉了,一條十文”。
聽到“十文”,有一個年輕郎君停下來,他走了過來,道:“看看”。
蘇羅忙蹲下,從竹筐中取出油紙包,蛇頭已經被切掉,隻剩下蛇身,是那條赤尾青鼠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