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書在讀書人眼裡再好,在内宅的人看來也是閑書,雖不至于罵她一頓,但不滿肯定是會有的,而方蘭漳居然這樣心細。
老夫人未懷疑什麼,也未真想探聽,又道:“我本想着待蘭漳休沐了,引你們見過,多聊聊便熟悉了,未想你們倒是自個兒聊到一塊兒去了。”
侍女笑着應和:“這表明小姐和少爺生來便有緣分呢。”
“是,真是天生有緣。”老夫人看着他們兩個,喜歡得不得了,拉着說了好些話,往日最受寵的方蘭茹都受了冷落,一直站在一旁,還是侍女打趣再不用早膳該晌午了,老夫人才緩緩起身,左邊一個右邊一個慢慢往廳中去。
剛入席,還未動筷,外面忽然一陣說話聲,一個少年郎大步走了進來。
衆人皆是回眸去看,扶螢好奇,也忍不住回眸去看。
“早上起得遲了些,還請祖母勿要怪罪。”少年爽朗笑道。
“你啊,也不知起早一些,若不是我叫人去喚,你一定要睡到下午去。”二夫人起身,邊教訓邊引着他入席。
“大家都在呢,母親就别當衆揭我的短了。”少年讨巧賣乖。
二夫人臉色和緩一些,又訓:“就是要當衆多說說你,否則你這二皮臉是不知曉改的。”
衆人皆笑,老夫人揶揄幾句,介紹:“那是你婺州的表姐,快起來認識認識好吃飯。”
少年轉頭,看向扶螢的瞬間恍然愣神。
京城何其之大,什麼樣的女子他都見過,卻唯獨未見過這樣的,如一塊易碎的玉精心雕琢而成,渾身散着剔透的光的女子。
二夫人在桌下掐他一下,他恍然回神,匆忙垂了眼:“我瞧表姐比我長得小多了,祖母是不是弄錯了,應當喚表妹。”
老夫人嗔他一眼:“祖母是對過生辰的,哪兒能亂說?你表姐比你大幾日,你是臘月二十五生的,你表姐是臘月十八生的。”
“隻差這幾日,那還喚什麼姐姐弟弟?直接叫名字算了。”少年笑着拱手行禮,“我叫方蘭澤。”
扶螢起身回禮:“李扶螢。”
“扶螢,扶螢,真是個好名字!”方蘭澤贊不絕口,又朝母親調侃,“你瞧瞧二姨二姨夫多會取名。”
“你這名字可不是你母親取的,是祖母取的。”老夫人假裝生氣。
方蘭澤又去哄:“蘭澤也好,蘭澤也好,聽着便滿身香氣的……”
衆人又是一陣笑,老夫人笑着招呼:“行了行了,就屬你油嘴滑舌,快些用膳吧,菜都要涼了。”
席間開動,方蘭漳面上笑着,心中卻在品味方蘭澤那一瞬的愣神。
好不容易都休沐,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玩兒,下棋的下棋,談天的談天,隻是不好單獨待着。下午,吃過晚飯,黃昏時分,要各自散去了,方蘭漳才抽出身單獨送扶螢回去。
“明日下午便要去書院了,應當是沒什麼機會與表妹單獨閑聊了。”他道,“不過,快過年了,也沒有幾日了。待休假了,不知可否請表妹去我院中坐坐?我那裡還許多花草。”
扶螢點頭:“那便等表兄休假了。”
話音剛落,方蘭澤追上來:“兄長怎的和扶螢先走了?也不等等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