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後窗看看,雪還大不大,我想出去走走。”她揉了揉太陽穴,眯着眼睛道。
李硯禧立即披上衣裳起身去看:“沒那樣大了,但地上的雪很厚。”
扶螢撐起身:“不行,真得出去走走了。”
躺着這裡,一會兒他們又會滾在一起,叫李硯禧回去也不成,那就沒人陪她了。
“你先出去,一會兒在院門見。”扶螢快速穿上靴子。
李硯禧走來,将衣裳給她拿來:“我伺候小姐穿完衣裳再走。”
“穿那幾身最厚實的應當就行。”她将衣裳一件件套完,已經臃腫得快走不動路了。
李硯禧又給她添了兩件:“手暖,鬥篷也得穿上。”
她也怕着涼,再厚實也裹上了,還多抱了個手爐,撐了把傘便往外去。
李硯禧也早從後窗出去了,扶螢從檐下繞到院門時,李硯禧也剛好到院門口。
她正要往外走,屋裡的小丫頭探出頭來:“小姐,您去哪兒?”
“出去走走,一會兒便回。”她道。
“小姐等畫綠姐姐回來了,叫畫綠姐姐陪您去吧,寫春姐姐受寒了。”
“嚴重嗎?”她問一聲,幹脆又道,“你去找府裡管事的給她弄些藥來煮上,我隻是在房中待悶了,出去走走,不必管我,有李硯禧和我一起去。”
小丫頭又要攔,她卻已經踩進雪裡,出了院門。
雪又厚又蓬松,一腳踩下去沙沙做響,她覺得有趣,故意往沒清掃的地方踩,臉上多了些笑意。
“靴子會濕。”李硯禧道。
“嗯。”她又走回幹淨的路上,李硯禧跟在她身旁,給她撐着傘,“我們去後面那個大花園裡看看吧,那裡先前種了許多花,興許也有梅花。”
李硯禧點了頭,又問:“小姐,你冷嗎?”
扶螢笑着搖頭,臉被白色絨毛圍脖簇擁着,紅撲撲的:“不冷。”
“嗯。”李硯禧也覺得還好,就是拿着傘、裸露在外面的手有些冷。
走出幾個挨在一起的小院,上了寬道,穿過一個月洞大門,再繞一個影壁,前方便是大花園裡了。
花園深處幾棵梅樹開得正好,在一片雪白中争相綻放,想不注意到都難。
“好美……”扶螢不禁贊歎,稍走快幾步,随後小跑起來。
李硯禧未預料,跑着在後面追,看着雪花落在她長發上,随着風飛舞跳躍。
她到了樹下就停住了,指尖輕觸朵朵飽滿的梅花,又用鼻子去嗅,鼻尖碰到了花朵上的雪,凍得通紅,她卻笑:“還真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李硯禧好奇,湊過去也聞一下,隻覺得不怎麼香,沒李扶螢身上香。
“可惜沒帶剪子,不然能剪一些回去。”
李硯禧默默騰出手,徒手折下一支遞給她。
她開心得不得了,臉上全是笑:“再多折幾枝。”
李硯禧将幾支開得最好的全給她折了,讓她抱在懷裡。
她抱着嗅嗅,又往前走了走,到了假山下面。
那裡有一潭水,水面上結了一層厚厚的冰,她轉身将梅花交給李硯禧:“你抱着,我去試試!”
“當心掉下去。”李硯禧接了花,便沒有多餘的手了,隻能将傘暫且放下,空出手去抓她的手臂。
她小心翼翼探出一隻腳,慢慢點在冰面上,踩了好幾下,笑着回眸:“挺結實的,不會破。”
李硯禧走近幾步,緊緊摟住她的腰:“小姐踩吧,若是碎了,我能将小姐拽回來。”
她笑着在他臉上親了下,安心将另一隻腳也踩到冰面上,整個人都站上去:“婺州的冬天不會結這樣厚的冰。”
“嗯,隻會結一小層,一戳就破了。”
“好有意思。”她跳了兩下,寂靜的雪聲裡突然傳來咔嚓一聲。
她驚得愣在原地,忘了跑,李硯禧眼疾手快,急急将她往上一摟,連退了好幾步,一下撞在假山石上,山石上的松樹一震,撲簌簌往下掉雪,全砸在了他們頭頂上。
刺骨的冰涼從後頸蔓延,李硯禧皺了皺眉,卻聽見一陣清脆的笑聲。
是扶螢在笑。
他看着她,情不自禁将她往上摟了摟,低頭吻住她的唇。
扶螢抱住他的脖頸,幾乎是将他壓在山石上,踮着腳回吻他。
沒一會兒,那股刺骨的冰涼便被熱氣蒸發了,他亂着呼吸松開一些,又在她嫣紅的唇上舔了舔,松了手。
“小姐後頸落雪了嗎?”他問。
“沒。”扶螢反手摸到圍脖上的雪水,“被圍脖擋住了。”
李硯禧摸出黑色的手暖,将她圍脖上的雪水掃盡,又揣回去,撿起傘撐着:“回去嗎?”
“再逛一會兒。”她将手暖和手爐都塞到李硯禧懷裡,從石頭上摸了一團雪搓成團,朝着水對岸砸去,将地上枯萎的小草砸得一歪,她卻忍不住捧腹笑,“好玩!”
李硯禧看她一眼,低聲提醒:“一會兒手會又癢又疼。”
她沒放在心上,又去搓雪團,對着對岸的那棵樹上的積雪打,好不容易将積雪打掉,她又搓小雪球在假山石擺放了一排小雪人,還撿了石頭給它們做了鼻子眼睛。
終于,她玩夠了,手也實在冷得受不了了,急急将手爐抱回來:“好冷,我們回去吧。”
她的衣袖沾了雪,此刻也化成了水,李硯禧又摸出那個黑色手暖,将她袖口的雪水稍微擦一擦,跟着她往假山石外走。
“你那個手暖哪兒來的?我怎麼未曾見過?”
“寫春給的。”
她臉上的笑一下散了,腳步也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