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兒扭頭回來,氣得滿臉通紅。“那雪珠姑娘非說您臉色不好,問您是不是不高興了。她是哪隻眼睛看見您臉色不好了,我看她就故意在這氣您呢。”
“她說的話你也信。”溫鸾笑盈盈伸了個懶腰,雪膚若凝脂,美背似驚鴻。
“我才不信呢,我一個字都不信。我更不信那柳姑娘是被刺籬劃傷的。依我看,怕是她自己想辦法弄傷的才是,就為了哄世子爺别再生氣。”
“奏效了就比不奏效好。”溫鸾輕松道。“方才我送金和尚的時候特意給父親說了,那金和尚是我弄丢的,卻是她柳姑娘找回來的。父親一向視那金和尚如珍寶,自然往後對柳氏也就刮目相看了。對了,若是能跟雪珠說上話,你得讓她明白,給父親送禮不能送那些琴棋書畫,得送他喜歡的東西才行。”
“這……人家柳姑娘一心維護才女之名,怎麼會拉下顔面送那些惑亂心志之物呢。”
“從前不會,以後就會了。”溫鸾笃定說道。
果然,不出三日,柳雲湄終于意識到了投其所好的重要性,開始一股腦地往萱若閣送蛐蛐公雞。溫鸾越聽越滿意,直覺得老侯爺點頭同意和離之日應該不遠。卻不想,世事難料,半月後,萱若閣傳來消息,說是老侯爺同意世子迎娶柳雲湄為平妻,隻是要仍以溫鸾為尊才行。
彼時的溫鸾聽得臉色都要綠了。“我到底是給老侯爺燒了什麼高香啊,這未免也太偏向我了吧!”她一肚子苦水沒處說。想想平煦來的信都要堆成山了,可她卻隻能守在侯府動彈不得。
“那顧景曜呢?他怎麼說?”溫鸾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世子爺那,什麼都沒說。”鹿兒回答。
“什麼都沒說是何意思啊?”溫鸾愈發犯愁了。“怎麼我想和離就這麼難呢?”
“您别着急啊,那柳姑娘這會比您還着急呢。聽說摔碎了一整套青瓷茶盞呢。隻不過人家說了,是腿傷沒恢複好,這才不小心碰碎的。”
這,這倒是挺解氣。
“再想想辦法吧。這侯府我必是要走出去的。”溫鸾雙手抱肘,輕輕咬住嘴唇,忽然莞爾一笑道:“聽說,萱若閣前兩日丢了一支百合花金簪?”
“啊?是,是呀。”鹿兒點頭答着,渾然不解世子夫人打的是什麼主意。
……
其實萱若閣一向是侯府裡很低調的存在。縱使韓氏年輕又得寵,卻并不驕矜張狂。這也是老侯爺很喜歡她的理由。可是這一日,韓氏卻實在坐不住,親自來到宣平侯夫人的院子,求她替自己做主。
彼時宣平侯夫人正舉着柳雲湄親自繡的一頂風帽與秦筝一道端詳,聽見這話,不由得眼珠一轉。“怎麼,你萱若閣也有求到我頭上的時候嗎?”
韓氏穿着繡白色梅花的裙衫,不急不忙道:“侯夫人是當家主母,一向公正嚴明。妾身有事自然要求到您身上。何況這偷盜之事若不早早料理,一則于阖府無益,二則傳出去也丢人呀。”
“你說府裡有人偷東西?”宣平侯夫人坐不住了。
“是,妾身嫁妝單薄,攏共沒有多少值錢玩意,比不得主母家世顯赫,所以難免焦急。幾日前,妾身先丢了一支百合花金簪,昨兒前又丢了一對點翠耳環,今兒丢的則是瑪瑙鑲金胸針。來之前,妾身現在萱若閣一一查了,确定不是我那院子裡的人偷的,所以才來求主母做主。”
“這,府裡怎麼能有這樣的事呢?”宣平侯夫人不大滿意地看向秦筝。柳雲湄便笑笑道:“侯府輝煌富麗,有人一時鬼迷心竅也是有的。二夫人管家理事,事多如麻,定然有顧及不到的地方。”
“是這個理。”秦筝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又問道:“那柳姑娘可有什麼法子抓人?”
“這也不難。那金簪和耳環許是被人發賣了。可那胸針是今兒才丢的,偷盜之人定然還未來得及發賣。所以隻需要把四處府門都關了,逐個院子搜一搜,定然能找到那胸針。”
“這個主意不錯。那兒媳這就去照着辦吧。兒媳也很想知道,這府裡到底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行偷盜之舉。”
“好。你把那人拿來,晚膳的時候當着大夥的面,我們發落了便是。”宣平侯夫人擲地有聲道。
雖然溫鸾對這侯府已經無所留戀,可她畢竟花了兩年的時光在這裡。這兩年裡,她雖自認無能,卻也對宣平侯夫人竭力尊重,與秦筝謙和相處,更盡心地做了身為妻子該做的所有事。所以她覺得自己在侯府衆人的眼裡應該還不至于一無是處,更不應該半點都不值得挽留。
事實證明,她錯了,錯得無可救藥。譬如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