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潔手腳太利索,她們主要就是陪聊。
許辰懿跟葛潔說:“剛認識小雨的時候,我以為她特會做飯。”
“我們合租的第一天,剛搬完家都挺晚了,她問我想吃什麼,紅燒牛肉蘿蔔老鴨還是金湯肥牛。”
“給我聽得眼睛都瞪圓了,我說你這麼厲害呢?回頭一看,這姐們兒抱着好幾桶泡面在那讓我選口味呢。”
晁雨:……
她的确不會做飯。葛潔手藝好,家裡氛圍也好,有什麼事通常都是交給她的倒黴弟弟晁二柱去做。
眼看晚飯時間快到了,許辰懿放下小蔥跟葛潔說:“葛阿姨,我上樓一趟。”
半天沒再見她下來。
晁雨給她發微信:[你幹嘛呢?]
Cici:[補妝啊!]
冷冷冰雨:[???]
冷冷冰雨:[黑人問号.jpg]
Cici:[補妝了才好見天菜弟弟啊!]
晁雨:……
她把自己的那套理論搬出來:[你有沒有想過,跟他一起合拍廣告的都是某某茜、某某唯級别的?]
Cici:[我不管。]
Cici:[你自我放棄,我垂死掙紮!]
不多時,男孩們從毛家小院湧來晁家,幫着葛潔端了滿桌菜,開飯了。
許辰懿姗姗來遲,香風撲面。
她身高一米七有餘,典型的北方女孩長相,本就大氣明豔,加上一身職場裝配高跟鞋,妥妥的卷發紅唇大禦姐。
一桌小兔崽子們看得有點傻。
馬超瞄了晁二柱一眼,那意思是:這才像你說的“港劇Madam精英氣質、又美又飒禦姐範兒”。
晁雨介紹:“這是我閨蜜,許辰懿,辰辰。”
小兔崽子們挺客氣:“辰辰姐好。”
結果這位禦姐一開口就破功,聲音高亢得跟廣場舞大喇叭似的:“哎喲弟弟們,你們都長得挺清爽啊!跟在洗潔精裡洗過一遍似的!”
小兔崽子們:……
這、這聲音跟形象反差也太大了……
晁雨挨個介紹了一遍,最後是:“這我弟,晁二柱。”
“姐。”晁二柱沖她眨了下眼。
晁雨:……???
“别叫我小名,說大名。”晁二柱保持微笑,咬着後牙根像用腹語嘟囔出這句話。
晁雨在心裡:噗。
孩子大了,在美女面前知道害臊了。
晁雨點了下自己的太陽穴:“你大名叫啥來着……”
晁二柱一瞪她,滿桌男生爆笑。馬超捂着肚子:“是啊二柱子,你大名叫啥來着,我記得你以前作業本封面上都寫着‘晁二柱’來着……”
“晁霈!‘霈然一夜雨聲長’的霈!”
一陣笑鬧間,木樓梯傳來一陣極幽微的嘎吱聲。
這木樓梯真奇怪。
它傳出的聲音很輕,掩沒在喧鬧的人聲裡,卻像在人的耳朵眼裡吊着根細線,扯着人沒來由往那邊看。
晁雨的鼻子靈,耳朵也靈。也許她是滿桌人裡第一個朝樓梯方向看去的。
所以,她也是第一個看到那黑色颀長身影的。
她的笑容凝固在臉上,眼神在那道身影上很輕忽地一飄,就跟蝶一樣飛走了。要到滿桌人都聽到動靜、朝辜嶼看過去。
晁二柱招呼:“狗哥,快來坐。”
辜嶼因為打完遊戲後常要對接些工作,所以吃飯往往來得遲一點。
直到這時,晁雨才帶着臉上殘存的笑意、和衆人一起看着辜嶼——
她還在笑,好像還沉浸在剛剛的聊天與玩笑中,對辜嶼的來或不來、遲或不遲渾不在意。
但,辜嶼的存在感太強了。
他的雙眸黑而沉,像月光照不透的山澗墨色的溪,很難說他在看哪裡。
反正他沒看晁雨。
晁雨很不着痕迹地清了下嗓子,小動作捏了下手裡的筷子。
這張梨花木的圓桌碩大一張,男孩們都聚在這裡也空出好幾個座位。許辰懿坐她右手邊,她左手邊就空出個座位。
辜嶼會像上次一樣坐過來嗎?她發現那種隐隐的緊張感又來了。
自打昨晚辜嶼從她房間離開後,兩人還沒見過。
剛剛木樓梯聲在耳朵眼裡吊出的那根細線,變成了空氣裡一根緊繃的隐形的弦,就像昨晚繃在她房裡的那樣。
一端連着她,另端拴在辜嶼身上。随着辜嶼往這邊走來,那根弦越繃越緊。
直到辜嶼在晁二柱身邊坐下、跟晁雨形成一條小小的對角線,那根弦又一次啪地一聲,斷了。
晁雨說不來心裡這種不上不下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她抿一抿唇角,在接下來的聊天裡有點走神。
許辰懿是個巨能聊的,在市場部混得風生水起全憑這張舌燦蓮花的嘴。帶着滿桌人一路從北京聊到洵州,衣食住行全聊了個遍。
最後許辰懿說:“洵州的奶茶是真甜呐!我是真沒想到你們的奶茶還有兩倍糖這種甜度!昨晚我一下高鐵小雨就請我幹了一杯,給了我這個北方人深深的震撼。”
一直安靜吃飯、全程沒參與聊天的辜嶼,這時掀起眼皮。
視線在許辰懿身上點了點。
嘶……許辰懿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脖根,這穿堂風是不是有點厲害啊?她突然覺得涼飕飕的是怎麼回事?
接着辜嶼把視線移向晁雨。
這是他今天看向她的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