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辰懿一骨碌爬起來回客房拿唇膏。
毛秀珍拍拍晁雨的胳膊:“你有沒有危機感?”
“什麼?”
“要是我看起來比你還年輕的話。”毛秀珍笑出了一臉褶。
晁雨被她逗笑:“不可能,你太愛吃糖了。”
這時,心裡不着痕迹地劃過了什麼。
晁雨捏一捏自己的指尖,狀似不經意地開口問:“你奶茶都喝兩倍糖的,對吧?”
一顆心髒又被一根隐形的線莫名吊起。
等待毛秀珍回答的那半秒時間,被無限拉長。
晁雨很怕毛秀珍會說:“我什麼時候喝兩倍糖?”
甚至是:“我什麼時候喝奶茶?”
結果毛秀珍點點頭:“是的呀,奶茶不喝兩倍糖那還有什麼滋味啦?誰說吃糖容易變老,你看你媽,啊喲那個歲數了皮膚還嫩得跟小姑娘一樣。”
所以,辜嶼應該确實是給毛秀珍買了兩倍糖的奶茶、順手也給她帶了杯兩倍糖的。
晁雨很輕地咬着下唇。
是松了一口氣?還是隐隐的失落?
可她失落什麼?剛才又害怕什麼?
這些很微妙的情緒隻是在心頭一晃而過,又很快被許辰懿沖進來的高亢音量給打散。
許辰懿:“毛奶奶你看,這粉嫩芭比的顔色适合你不?”
那些情緒就像被手揮散的一陣煙,很難捉得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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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晚上,許辰懿罵罵咧咧去回一封客戶郵件。
晁雨發現水喝完了,不想吵許辰懿,自己單腳蹦去飯廳倒。
飯廳靠牆是一張清代的老舊紅木案幾,上面擺着晁正聲侍弄的幾盆盆栽。一盆迎客松蒼勁古雅,襯得背身而立的那人骨骼孤韌。
辜嶼回過頭來,晁雨捏着隻空水杯扶着牆、想躲已經來不及了。
想起來昨天吃飯時葛潔跟辜嶼講,給毛秀珍備了些清火的羅漢果,還沒曬好,趁日頭好再曬一天,讓辜嶼第二天有空來取,她裝好了就放飯廳。
他是來取羅漢果的。
他的眼神掃過來,很淡,就像昨天許辰懿說起喝奶茶時、他掃過來的那一眼。
其實捕捉不到任何明顯的情緒。
晁雨下意識從内咬了咬下唇,有那麼一瞬間她想問:“奶茶的事,你有生氣嗎?”
可這句話在心裡盤旋了一道,還沒出口她就覺得可笑。
生氣?
辜嶼之所以被圍棋圈内譽為“妖刀”,就因為他攻勢極為淩厲,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冷靜到冷血的釀殺招于無形之中。
他從來都清清淡淡的一張臉,對手從來看不透他。
這樣的一個人,會跟“生氣”兩個字聯系起來?
隻是一杯奶茶而已,晁雨在心裡問自己:你是不是現在沒工作太閑了,才會想七想八的顧慮這麼多?
所以她隻是沖辜嶼笑了下,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辜嶼拎了那袋羅漢果,表情沒任何變化地向晁雨這邊走來。
正當晁雨以為兩人要這樣擦肩而過的時候。
辜嶼對她伸出一隻手。
晁雨:?
辜嶼語調沒起伏地說:“杯子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