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量晁雨:“你馬上二十七了吧?”
辜嶼早已走遠,晁雨瞥一眼他背影,收回視線,點點頭。
徐阿姨壓低聲:“我跟你說,可耽誤不得啦,今年相親,明年結婚,後年生小孩,趕在三十歲之前,身材才好恢複呐。不然生孩子以後變成黃臉婆,老公哪還願意看你?”
一番話說得晁雨心裡很不舒服。
回到家,晁雨把想去北京拜訪杜昱德的事,跟許辰懿說了。
許辰懿沉默。
晁雨問:“怎麼?”
“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想回北京了。”
“我想做勸甯塔的項目,也不是想回北京,沒想那麼遠。我就是……想繼續做設計。”
眼前唯一擺着的,也就勸甯塔修繕項目這塊硬骨頭。
許辰懿:“可去拜訪杜昱德,也是回北京啊。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想踏進北京一步了。”
其實晁雨拖着行李箱、帶着僅剩的一塊八毛六離開北京時,她真是那麼想的。
她把那當作一次悲壯的撤退。
可是回了洵州,她又不想聽周媽媽說:“一個男人肯在你身上花時間,就是對你有心呀。”
也不想聽徐阿姨說:“今年相親,明年結婚,後年生小孩,趕在三十歲之前。不然生孩子以後變成黃臉婆,老公哪還願意看你?”
許辰懿問:“你在北京開心一點,還是洵州開心一點?”
“我不知道。”晁雨道:“我現在唯一确定的是,我想繼續做設計。”
第二天,毛秀珍打麻将又輸了錢,她把這歸咎于洵州連日暴雨的低氣壓。
男孩們又被她的魔鬼發揮逼到晁家來吃晚飯。
馬超苦着一張臉:“火龍果炒藕片,那是人能吃的嗎?”
晁雨一心埋頭扒飯。
心想:以往夏天男孩們來家裡吃飯的頻率有這麼高嗎?
毛秀珍打麻将的技術是不是退步了?是不是該找人給毛秀珍培訓一下?
自從說錯那兩句話後,她連在辜嶼面前掙紮的心都沒了。
她現在對辜嶼抱定的态度就是不聽不看,當辜嶼不存在。
就讓辜嶼把她當一個拔嘴無情的混蛋好了。
“哦對了。”她想起把要去趟北京這事給葛潔說了。
“瞎折騰什麼。”葛潔怼她一句,倒也沒否決。
晁家從小是放養,即便晁雨是女孩,給她的自由度也很高。
“瞧我這記性!我鍋上還蒸着芋頭排骨呢。”說話間葛潔一拍腦門,匆匆下樓去廚房。
晁二柱咬着隻油爆蝦說:“姐,我陪你去北京呗,我幫你拎行李,幫我買高鐵票就行。”
“想得美。”晁雨直接拆穿他:“别想蹭我的錢去旅遊。”
“反正你去北京,就是去花錢的。”
“我花什麼錢?”
“你吃飯不花錢啊?住酒店不花錢啊?”
“我吃泡面行不行?”晁雨白他一眼:“還有,住什麼酒店?我住辰辰家就好啊。”
許辰懿現在收入也上去了,晁雨搬離北京後,她也沒再找新的租客。
把晁雨的卧室空出來,堆她的各色“戰袍”。
“哎喲我去。”許辰懿這才想起來:“我來洵州放年假,把房子借給我大學同學了。”
“……”晁雨卑微地問:“還擠得下一個我不?”
許辰懿言簡意赅:“她們有三人一貓。”
沒戲了。
晁二柱問晁雨:“你什麼時候去北京?”
“後天。”
“那你住狗哥家不就好了?狗哥後天也有工作要回北京。”晁二柱說完才發現自己嘴快。
在洵州這樣的小城就是這樣,邊界感很弱,誰家有什麼事,互相都會幫襯一把。
但辜嶼不是。
晁二柱找補着問:“狗哥,方便麼?”
晁雨恨不得操起桌上的一盤花生米,朝她這倒黴弟弟砸過去。
辜嶼沉着張臉夾豆角,看起來他家就像是那傳說中的秦始皇陵,生人别說住進去,連門在哪裡都找不着。
晁雨搶話道:“那當然是……”
“不方便”三個字還沒出口。
辜.冷臉王.嶼淡淡地:“嗯。”
一時間,晁雨瞪着他,晁二柱也看着他,迷茫的眼眨啊眨:嗯是什麼意思?
他這才纡尊降貴般地開口:“方便。”
晁雨心裡轟地一聲。
這時葛潔用張帕子包着芋頭蒸排骨的盤子上樓:“好燙好燙。”
她放下盤子趕緊去摸自己耳垂,嘴裡問:“你們聊什麼呐?”
“葛阿姨。”許辰懿操着那高亢嘹亮的嗓音:“小雨和辜嶼弟弟要同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