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稽得詭異。
“……哎!小蹄子,你反了天了還!”别悅容一個不查,被她給拽了進去。
“你又出去借錢了?”别栀子關上理發店的門,轉頭冷着臉問。
“放屁,老娘有的是錢!”她嘴裡向來沒一句能聽的真話。
别栀子繼續問:“你跟出軌男搞到一起了?”
别悅容坐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一雙上挑的眼睛微微的吊着,坐在那裡也不說話。
換平時她早該跳起來罵了。
看她這幅樣子,别栀子心頭的惡心感越來越強烈。
活像是苦瓜汁混着胃酸又反流到嘴邊一樣,猛得給了她一拳,又砸得人頭昏腦漲、眼冒金星。
“你非得上趕着給那群男的當三兒?”她的話像是從夾縫裡擠出來的一樣。
“老子當不當跟你有屁的關系!”别悅容哪像是聽勸的主,紅唇深得透黑,像是那種情人節過期了腐爛了的玫瑰花瓣一樣,還是散發着淡淡的花朵的屍臭味的那種。
别栀子還沒再開口,又聽到别悅容譏諷的跟了一句:“這種小孩子玩兒的把戲,不像是哪個成年人能搞出來的。”
她這話一出,别栀子突然愣在原地。
一腔怒火像是被陡然的風霜凍住了一樣,硬邦邦的豎在那裡,動也不動。
别悅容變成了勝利的鬥雞,咧着大紅唇嬉笑:“你是不是自己在學校嘴太欠了,惹上什麼人了?”
這話就宛如一桶還帶着冰渣子的冷水,直勾勾的砸到了别栀子的頭頂上,順着發熱的腦門一路流了下來,把她的邪火一整個澆了個透涼。
以至于别悅容那張嘴裡吐出來的别的什麼風涼話她一句也沒聽進去。
别栀子長得漂亮,這倒不是什麼需要太求證的事情,她就像是一朵帶着細刺的栀子花,又薄又利,看上去卻純白無瑕的很。
一張優越的臉,在這種泥澤惡劣的環境下能給一個家徒四壁的人帶來什麼?
别悅容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赤裸裸血淋淋的擺在别栀子的面前。
她永遠低着頭兩點一線的苟且偷生,無視掉所有明裡暗裡的視線。
書呆子、好學生、内斂、安靜。
這些無害又寡淡的詞語終于成為了她的保護傘。
是誰打破了這部分甯靜呢?
又是誰在蓄意破壞她好不容易打造出來的保護傘呢?
别栀子隻能想到陳清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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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附近初高中的學生都放假了,十字路比以往還要更加熱鬧一點。
秋末的尾巴還拖在通南縣的地上不願意走,陽光跟着楓葉一起微顫。
這是個毫無疑問的、令人心情愉悅的大晴天。
“不是,你怎麼又突然想起來要赴約了?”
王曉琳覺着這人有點奇奇怪怪的,手上提着臨時買的小禮品:“合着你玩欲擒故縱呢?”
“是啊。”别栀子輕輕的重複道,“欲擒故縱。”
别栀子臉上沒什麼表情,王曉琳卻莫名感覺到了三分風雨欲來花滿樓的感覺。
别栀子擺着這神奇,她不由得嚴肅了起來。
這是要幹大事的樣子。
看來栀子今天是打算表白了!
十字路這條娛樂/街很大,是整個通南縣的經濟圈中心地帶。
不過拳館那棟樓的裝修實在是醒目,走進來一眼就能看到。
當然,同樣醒目的還有拳館那個巨大的塗鴉前面,挎着機車的十幾号人。
黑的、綠的、紅的……
嗡鳴的機車宛如潺伏着的鋼鐵巨獸,交錯随意停放在一起,沉靜的吐息着。
烏泱泱的一批人,吵吵鬧鬧的在嬉笑打鬧着。
每個看上去就能一拳把她們兩個同時打飛的感覺。
路過的都十分自覺的繞着這群人走。
但是她們要想進拳館,必須穿過這群機車俠。
王曉琳看着這群人手臂上的紋身,還有吞雲吐霧的架勢,咽了咽口水:“你今天一定要祝他生日快樂嗎?明天不行嗎?”
“明天再祝福的話,還能算得上生日嗎?”别栀子手上提着一個打好了粉色蝴蝶結的禮物盒,擡步朝着拳館走去。
原本喧鬧的機車黨下一秒突然安靜了。
幾個一屁股坐在車上的男人也紛紛下意識直起身來,朝着裡面看。
這當然跟别栀子沒有關系。
她一身白裙站在烏煙瘴氣裡就像是搖搖欲墜的栀子花,看上去脆弱得下一秒就能被人輕易的折斷。
紮眼至極。
“四哥!”
那句熟悉的稱呼一出來,别栀子腦海裡就浮現出了暗巷裡的那個身影。
果然,她看到一個削薄高大的男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不過這次那人手上拿着的不再是棍子,他拎着一個黑色的頭盔。
無論在什麼時候,他身上似乎永遠隻剩下一層極緻又濃郁得像鐵一樣的黑。
下一秒,陳涉突然掀起眼皮。
透過一層層機車和人群,直直的将視線落在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