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你什麼事?”她嗆聲,燈光貼在她眼裡,黑漆漆的瞳孔裡像是冒出了一團灼灼的烈火一樣。
陳清許一看這表情就頓感不妙。
果然,她下一句就是:“怎麼,你也是她家養的狗?”
陳清許勸架的手一時間驚得停在了半空中。
要不是時機不對,他指定都得給這位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勇士鼓個掌。
在通南縣很少有人沒聽過陳涉的名字。
自從這人把靈堂砸了又獨立出陳家以後,再也沒人敢在他面前這樣指着鼻子罵了。
那些年,家家戶戶都留有幾句陳涉的罵名。
其震懾效果跟治小兒啼哭的羅刹威力相等同。
别栀子骨架小,手臂在陳涉手裡輕輕松松就能擒住,隻不過腕骨處那道突出的硬骨頭,倒是跟這人的脾氣一樣,硌得人虎口發疼。
“你看清楚了,現在誰他媽更像狗?”陳涉的虎口收緊,骨節突兀的手指像是要陷到了别栀子的皮肉裡去一樣,勁道大到讓别栀子眼眶泛紅,這人渾然不覺,咬着煙冷笑威脅,“用嘴溝通還是用手溝通,你選。”
别栀子緊了緊牙沒動。
陳涉面無表情的樣子一向很唬人,眉骨生得又挺又戾:“别給臉不要臉。”
别栀子盯着他,沉默半晌,手臂硬邦邦的垂了下來。
陳涉這才松開手,退後一步,霧蒙蒙的齒縫裡擠出來一句怪異的冷嗤:“真乖。”
宛如逗狗一樣。
“四哥,她把那隻死老鼠帶進來吓我,不能就這樣算了!”周端雅紅着眼眶不依,死死咬住通紅的唇瓣,“從小到大還沒人敢在我身上扔老鼠!”
曆盡千帆的老鼠屍體還落在桌子旁邊的地上,瞪着一雙死不瞑目的綠豆大小的黑眼睛。
“它好好活着你非要弄死它,死了你又嫌棄它。”别栀子一雙漆黑的眼睛落在瓷白的臉頰上,嘴角幽幽揚起一個微小的弧度,沒什麼溫度,“虧心事做多了,你就不怕晚上做噩夢嗎?”
不專門藏着掖着的時候,她身上其實有一種很強烈的違和感。
比如現在非要給那位不知名鼠兄瞑目一下的時候。
“你憑什麼說這老鼠是我弄死的?别在這污蔑人了!”
“你不是周三來過我家了嗎?”
“我去你家幹嘛,你家住的什麼高檔别墅?”
“那你身上怎麼一股糊味。”
“我說了,他媽的不是我放火燒……”
周端雅說到最後聲音緩了下來,咬咬牙閉上了嘴。
别栀子相當淡定的看着她,垂下眼眸:“哦,我有說過你放火燒我家的衣服了嗎?”
這倆人的語速極快,一來一往的把陳清許都給聽蒙了。
不過最後一句誰都能聽明白,他遲疑的看了周端雅一眼:“你燒她家東西幹嘛?”
陳涉靠在一邊的椅子把上,又是一副抽身事外的模樣。
“我沒有。”周端雅看了陳涉一眼,硬邦邦的回了一句。
别栀子懶得聽她在這裡嘴硬:“道歉,賠償。”
空氣十分寂靜,誰也沒想到反轉到這裡來了。
周圍全是陳清許和周端雅的一群朋友,填滿了整間屋子,一時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沒人說話。
至少别栀子讓周端雅在這群朋友面前丢盡了面子。
周端雅的淚水模糊了整個視線,摸索着從短裙口袋裡掏了一個手機出來。
陳涉這才往這邊掃了一眼。
“都是同學之間的事,我們自己解決就行。”陳清許了解她,伸手按住她的電話,“不然鬧大了也難收場。”
“是啊是啊,大家都是同學嘛……”
“有什麼誤會說清楚就好了。”
“沒必要報警哈……”
周端雅當然不是想報警,隔壁全是老爺子給她帶出來的保镖。
這通電話打出去,到時候吃虧的就不知道是誰了。
“她損壞了你家多少東西?我替她賠。”陳清許這個生日真是過得頭痛欲裂。
别栀子不知道她有什麼好退的:“道歉,她自己來。”
看着周端雅把嘴唇都快咬白了的那幅樣子,陳清許無奈道:“我替她道歉行不行?栀子同學,大家都是同學,各退一步嘛。”
他這個各退一步倒是說得好,冠冕堂皇想把周端雅摘出去。
這群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小姐不都蛇鼠一窩。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是?
别栀子冷眼掃他:“你憑什麼替她?”
“我……”
“可以,我可以給你道歉。”周端雅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看着别栀子,“但是你今天跑到他生日上鬧,又拿死老鼠吓唬我,你是不是要先給我們道歉?”
别栀子要被她氣笑了。
這女人颠倒是非的樣子真是蠢得人發笑。
氣氛挺詭異的。
至少大家現在也懵懵懂懂的差不多看出來了,别栀子跟學校裡内斂文靜的重點班書呆子一點關系都沒有。
但是這回别栀子卻幹淨利落的一口答應了:“行啊,我給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