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端雅抱胸站在她面前,面無表情的看着她要怎麼道這個歉。
“周端雅同學。”别栀子叫了一聲她的名字,顯得格外鄭重,這好學生倒像是真打算規矩的給人家道個歉一樣,“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陳清許第一反應是松了一口氣,大概是這口氣實在是太長了。
松到一半就被突如其來的“啪——”的一聲脆響給硬生生的噎在喉管正中央。
差點沒把陳清許給活活噎死。
他目瞪口呆。
道歉聲剛落,别栀子一巴掌就揚起來甩到周端雅的臉上去了。
間隔甚至不到一秒鐘。
兩道聲響在包廂裡一前一後,不管哪道都顯得有些震耳欲聾。
曆盡磨難的這一巴掌最終還是落到了實處,别栀子憋在腦子裡絞痛了半個月的郁悶總算是有了一種揚眉吐氣的病态快意。
一秒、兩秒。
周端雅被這一巴掌甩蒙了,回過神來一張漲紅的臉開始扭曲碎裂起來,頂着半邊生疼的臉,張牙舞爪的去撓别栀子:“賤人!”
周圍一通亂哄哄的,大家連忙上前去拉架,一把抱住周端雅,生怕她倆人在這狹窄的包間裡撕出什麼事兒來。
雞飛狗跳。
别栀子像是咬着塊肉龇牙咧嘴不松口的獸類,掙紮着沖着她道:“周端雅,我不像你,每天要在學校裡裝一個好學生的人設出來才不會被爸媽揍,我有的是臉可以丢,你再敢來惹我試試看啊。”
陳清許一個頭兩個大,這兩邊看上去都柔柔弱弱的女子他是一個也攔不住。
“喊什麼?”鬧劇唱到這裡,陳涉總算是開口了,“誰再吵就滾出去。”
他一把拽住别栀子的手腕,粗暴的把人扯出了包廂。
别栀子甩得手掌還震得有種麻麻的疼。
隻不過那點上了頭的快意在心頭還揮散不去,仿佛從胸腔彌散開來的熱意鑽進了全身上下的每一條血管和骨頭縫裡。
她還沒爽一會。
接着就被陳涉潑了一身的冷水。
她的勝仗無人欣賞。
“你在我的拳館裡找什麼死呢?”
安靜的休息室,隔絕了喧鬧的聲音,空氣仿佛無法流通的一樣死寂。
他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别栀子被這人用力扔在了員工休息室的沙發上,手腕上被他粗糙的手掌硌得生疼。
撕扯中白皙的手臂上紅了一大片。
“你講不講理啊。”别栀子的眼眶通紅,霧蒙住了那雙濃烈的漆黑,她咬牙道,“是她先來惹我的,她先把死老鼠扔在我家裡,又莫名其妙燒了我的衣服,你們這群人眼裡還有沒有公理可說?”
她紅着眼睛的樣子給人的感覺很奇怪,不像是那種委屈過度尋求安慰的破碎。
反倒是給人一種同歸于盡的噴發感。
像是天邊懸起的一座火焰山,下一秒沸騰的淚水就該像岩漿一樣把世界上一切東西燒成灰燼了。
陳涉走到她面前蹲下來。
那張骨骼鋒利得不行的臉,就這樣近距離放大貼在了别栀子面前。
他的五官非常标志,這玩意大概是爹媽給的。
眉眼間那股子狠戾的兇相,才隐隐約約露出一點他自己的嶙峋來。
别栀子不知道他要幹什麼,繃緊了臉頰盯着他。
指尖在顫抖,就是背脊還死死也不肯往後退一步。
陳涉唇齒間的煙頭火光驟亮了一瞬,雙肌松弛的往内凹陷。
壓低的眉眼像是鈍刀子一樣,泛着一種歲月磨砺下又沉又狠的寒光。
下一秒,過肺的白霧撲了别栀子一臉。
兩人距離太近了,煙霧仿佛嚴絲合縫的白繭一樣密不透風的包裹住了别栀子的五感。
嗆人的霧熏得她眼淚直落,咳個不停。
陳涉無動于衷,舌尖突然頂了頂右邊臉頰,突然道:“你好像很喜歡扇人巴掌?”
别栀子感覺要把自己骨頭包着的那幾個内髒都要咳出來了,嗓子裡火辣辣的泛着疼。
“你要替她扇回來嗎?”她的聲音很小,但是卻聽不出一點示弱。
犟骨頭。
陳涉站起身來,他這身高往哪擱都是鶴立雞群的,似乎習慣了底底的瞥人一眼的視角,他輕嗤一聲:“有得是人替她扇。”
她自己找死。
陳涉是懶得管的。
話音剛落。
這雞飛狗跳得就差把拳館都掀了的動靜總算還是把隔壁包廂的人給引來了。
幾個身高體長的男人仿佛一堵牆一樣,一臉嚴肅的往這邊走。
周端雅就跟在為首的男人身後。
右臉高高腫起,泛紅的痕迹顯得她更加可憐了起來。
“四哥。”刀疤臉走到門口停住了,他顯然是認識陳涉的。
他臉上有一條從右邊額角拉到眼下的陳年傷疤,看起來很是駭人,冷眼掃過别栀子的時候更是毫不掩飾的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