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老三憋着一臉笑的把王少爺蓋上塊布扔到了皮卡上,王争看着靠在旁邊的陳涉,突然問道:“你剛才是真準備把我撞下去吧?”
陳涉吐出一口白霧,沒否認:“要不是我車上有人,你今天不斷點胳膊腿真下不來。”
王争突然想起李仇對他的警告。
——少跟陳涉打交道。
當時他還不放在眼裡,現在懂了那是什麼意思。
“離她遠點,要是我再看到你跟個蒼蠅似的打轉,”陳涉彈了一下煙灰,“李仇在我這的面子沒多好使,明白嗎?”
“你媽的……”王争愣了半晌,才低聲罵了句,“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真是滲人。”
他磨蹭半天,又問了一句:“你跟那個小前台……不是,你認真的啊?”
“傻逼。”陳涉嗤了一聲,“李仇有你這樣的外甥,真不怕破産。”
“……”
兩輛車比賽,大屏幕上都是實時播報的,整條賽道的攝像頭都是陳涉定點帶人按上去的,畫質和角度相當好,完完整整的拍下了這次越野大戰超跑的驚險視頻。
陳涉一行人回來的時候,之前還吵吵鬧鬧的富二代們各個安靜下來當鹌鹑了,也沒人再提剛剛的事。
彭老□□正感覺省心多了,俱樂部都好久沒這麼安靜過了。
“你這麼對老闆親戚,沒問題吧小陳總?”彭老三對這方面還是有點擔心。
陳涉沒理會他怪異的稱呼:“隻要李仇還想賺錢,他這次就會當個聾子。”
“也是。”彭老三啧了一聲,“這個俱樂部,除了你還沒人敢接。”
陳涉神色不明的應了一聲。
他能幹能拼,這些有錢的老闆都願意把麻煩事交到陳涉手裡,這也是他無論在哪兒都被人叫一聲哥的底氣。
陳涉是在那種相當典型的不擇手段也要爬出來的人,這種人的特質就是無論什麼樣的事情都幹過,才換來現在的尊重和力量感。
但人在迷戀這種讓其他人恐懼的力量感的同時,也會陷得越來越深。
“那她呢?”彭老三下巴朝着前面車上副駕駛乖乖坐着的别栀子揚了揚。
他的目光剛對上别栀子,就見她隔着玻璃回了一個相當禮貌又親切的微笑。
彭老三怪異的收回視線,喃喃:“娘的,真是奇了怪了,這孩兒怎麼就一點都不帶怕你的。”
“人蠢吧可能。”陳涉啧了一聲,把煙滅了,上車,“回拳館。”
“這還蠢?這姑娘比咱小外甥那補習堆出來的成績都好,”彭老三意味不明的冷哼一聲,讪讪上了車,“今天下班還挺早。”
别栀子被煙味嗆醒的時候,天色已經黑得不行了。
隻剩下刺猬一樣的月亮挂在前窗玻璃上,光亮得人視線恍惚。
“醒了?”
她側頭,看到陳涉一隻手搭着車窗,唇變火光明滅。
别栀子一愣:“你怎麼不叫醒我。”
一口白霧落到了她的臉上,正中靶心。
但是鑒于陳涉太喜歡玩這種惡劣的遊戲了,别栀子早有防範的屏住了呼吸,不過還是被煙霧熏得有些眼睛疼。
陳涉略顯失望的啧了一聲:“剛到沒一會。”
您這煙都快把車子點着了,還剛到沒一會呢?
别栀子裝作不知道:“今天謝謝你。”
陳涉是通南縣民衆公認的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奇怪的是,認識以來,别栀子似乎一直在對他說謝謝。
“你明天想吃什麼?”别栀子想了想,“發了工資,我請你吃個飯吧。”
“你那點工資,還不夠老子煙錢。”陳涉嗤笑道。
别栀子:“……”
請問什麼煙一千多?
陳涉滅了煙,冷不丁一句:“你是準備好了辍學跟我?”
别栀子愣了一下,搖頭,想到陳涉沒往這邊看,又道:“我不辍學。”
“是嗎,我不跟隻會念死書的書呆子玩。”陳涉側頭看過來,臉上沒什麼表情,“懂了嗎?”
别栀子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閉上了。
“玩不起就走。”陳涉嗤道,“别把算盤打我身上。”
“我高考完就畢業了。”别栀子替自己辯護一句,怕太蒼白又加上了一句挾恩圖報,“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不過顯然這種道德上的束縛,對陳涉這種沒道德人來說一點用都沒有。
下了車,路燈照得别栀子的臉色蒼白,還帶着難以掩蓋的倦色。
她揉了揉臉頰,歎了口氣。
想起趕她下車之前,陳涉掀起眼皮說得最後一句話。
——以後别再來了,這是第二次警告,也是最後一次。
别栀子頓了一下,低頭洩氣般的踢了一腳路燈:“老東西,真難糊弄。”
直到她慢吞吞的走進了亮着燈的發廊裡,黑色越野才從巷口晃晃悠悠的開走了。
夜黑沉沉的,剛剛還亮堂堂的月亮一下子就被雲給烏泱泱蓋住了。
稀罕事。
别悅容今天倒是在家,沒抽煙沒喝酒,端端正正的坐在沙發上等她回。
别栀子路過都多看了兩眼。
換平時,别栀子肯定會古怪的問上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