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上那個什麼玩意,”彭老三看着那隻粉紅色的狗,一言難盡,“好醜。”
“誰問你了?”陳涉沒好氣的踹了他一腳,“醜别看。”
“你知不知道你他媽最近跟中邪了一樣。”彭老三的表情十分詭異,“媽的一群人不敢問你,天天管我這打聽。”
“打聽什麼?”
“你說打聽什麼?”彭老三想起他那個醜不拉幾的挂件,警惕道,“那狗子誰送的?”
“家裡高中生。”
“什麼高……别栀子?我草,你不是吧?”彭老三聲音瞬間揚了起來。
陳涉沒說話,壓着眉弓,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你畜生吧陳涉!人家才多大!”彭老三大駭,眼睛幹瞪了好長一會,沉默許久,破天荒的從鞋櫃最裡邊的一層夾層裡掏出來了一盒藏匿許久的煙,喃喃自語,“我怎麼不知道你喜歡這款……是,你也他媽的沒有過什麼女人。”
别栀子漂亮是漂亮,但她實在不像是跟陳涉能氣場合得來的人。
他倆也确實合不來啊,剛認識那會不知道多劍拔弩張!
“你惡不惡心?”陳涉坐遠了一點,“嫂子都想不到你這傻逼能把煙藏鞋裡。”
“是鞋櫃!”彭老三糾正,突出一口白霧,半晌又歎道,“你真喜歡啊?”
陳涉也叼了一根起來,不知道想什麼,皺眉:“……我就是覺得她蠻有勁兒的。”
不情不願陽奉陰違的時候有勁,跟他吵架陰陽怪氣的時候有勁,就連扇巴掌沒輕沒重的咬你一口的時候都有勁。
看得人莫名心癢癢。
“是,能給你一巴掌的女人不多,想不到你還是抖M。”彭老三理智分析,心累道。
“我沒喜歡過人。”陳涉看着彭老三,“什麼感覺?”
“害,你這問題問得,還挺保守。”彭老三那張悍匪一般的臉上突然出現了可疑的慨歎,他每次回憶往事的時候都是這幅要死不活的表情。
“這麼跟你說吧,我跟你嫂子當年剛認識的時候,她就在小區門口那個牛肉店裡鹵牛肉,老子當時是通南一霸——當然後面是你這傻逼了我知道,不過這不重要……”
這故事陳涉一年至少得聽七遍,他滅了煙起身。
“哎!你幹嘛去,我還沒講完呢!”
“天天講嫂子瞎了眼的故事,有什麼參考性嗎?”陳涉給他留下一個冷酷的背影,“滾。”
“……啧,四兒啊,不是哥們故意潑冷水,”陳涉的腳步壓根沒停,但彭老三知道他聽得見,“她現在安安分分的跟着你,是走投無路了圖點庇佑,等她翅膀硬了,誰還想跟我們這種人扯上關系?”
門被帶上,彭老三散了散面前的煙霧,歎了口氣。
陳涉但凡看上點誰都無所謂,處個兩年,能結婚就結婚,結不了就分。
縣城裡家家戶戶大多數人不都是這樣過來的?
年少輕狂的時候在外邊混個兩三年,染個黃毛認個大哥,等玩夠了踏實回家結婚生孩子,平平淡淡過一生。
他面上不顯,但彭老三知道,陳涉對女人是有點極端的警惕心的,這點在她媽把親兒子賣到陳家當黑奴之後就有了。
可是這裡那麼多女的,偏偏就是别栀子。
她看上去是乖巧,但彭老三總是能從這好學生的做派裡,感覺到一股隐藏得很好的排斥。
彭老三嘴上不說,但看在眼裡。
“我上去把卷子拿下來。”
“行,我在這等你。”張挽程笑了笑,露出一排牙,“請你喝奶茶,喜歡什麼口味的?”
别栀子也沒跟他推辭。
倆人這學期在學校是徹底出名了,自從張挽程雷打不動的第一名被别栀子摘下來以後,再後面的次次月考調考,他們就像是杠上了一樣,一二名反複交替。
每次揭榜前一中論壇都有人在貼吧開賭局,賠率五五開。
不過這倆人的薄弱點倒是很互補,超脫了一中師生認知裡的激烈競争感,私底下反而相處得極度和諧。
這次别栀子的語文作文在聯考上又創造了曆史新高,張挽程專門找她要了答題卡看。
隻是今天這空蕩蕩的屋子裡,除了陳涉以外,似乎還多了個人。
“麗麗姐。”别栀子朝着沙發上的女人點了點頭。
麗麗姐看見她面上倒沒什麼驚訝的表情,估計是陳涉提過了,溫和的笑道:“栀子放學了啊,餓了嗎?”
别栀子搖頭:“你們聊,我給我同學去送張卷子。”
剛剛别栀子進來就聽見陳涉在跟麗麗姐談什麼賽道的事情。
現在正值雨季,山裡泥石流的報道層出不窮。
陳涉估計也是因為泥石流的緣故,最近才這麼得空。
“你考慮清楚。”麗麗姐塗着豔紅丹蔻的指尖點了點桌面,“我私心是不建議你去的,泥石流可不是說鬧着玩的。”
陳涉咬着煙,也沒說去不去,輕飄飄的扔下一句“知道了”。
但麗麗姐了解他,陳涉這個人一貫的生存法則就是富貴險中求,他的做派十分賭徒,骨頭硬又不聽勸。
她也不便多說,站在陽台上吹了吹風,看到樓底下的兩個身影,突然揚了揚眉:“喲,小栀子的同學還怪紳士。”
陳涉側頭瞥了一眼。
張挽程手裡拎着一杯奶茶,正遞給别栀子,撓着頭笑得很不好意思。
哦,是那個第一名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