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院子是節目組在拉薩找到的最有特色的一家,藏式建築一般而言都仿造了寺廟的形制和裝飾,黑框門窗,大紅色的木門上用各色天然礦石顔料繪制成的彩畫。
尤其是走進大門,側邊牆壁上幽幽的巨型綠度母,給人的沖擊力不是一般的大。
聽說這院子以前是修建起來招待得道僧人的,後來閑置下來住不了人了,就被現在的屋主買下來自己住了。
屋主是個年紀大的藏族老人家,大兒子是漢藏通婚,在南方長大,畢業以後回到西藏來開了一家戶外俱樂部,專門做旅遊生意的。
所以這院子平日裡除了老人家自己住,就是有時候給俱樂部帶線回來的領隊落落腳,從來沒有出租給遊客過。
節目組還是談了好一段日子才談妥的,也是費了不少功夫。
今天是個好天氣。
西藏這邊日照時間長,下午六點多還是豔陽高照的天。
門楣窗楣上的香布随着風輕柔的齊齊飄動着,像火紅熱烈的波浪。
離市中心比較遠,但就因為這樣,這座院子才格外幽靜神秘,擺脫了商業化的冗雜。
十分符合此次節目的活動理念。
跟節目組對接事物的是老人家的小兒子,年輕人做事活絡,一聽是有名的綜藝,想着自家俱樂部正是需要知名度的時候,立馬軟磨硬泡的給老人家做了不少功課,這才争取下來。
“不客氣,”年輕人小麥色的肌膚上露出一個爽朗的笑,“主要我阿媽是演顧小雁的那個美女姐姐的粉絲,不然她才不願意哩!”
“栀子啊——這不巧了!”導演大喜,“阿媽要合照嗎?顧小雁馬上就到了。”
“今天阿媽不在家,”年輕人指了指市中心那邊,“朝拜去了,晚上在朋友家住一天。”
包括工作人員在内一共十幾号人,浩浩蕩蕩的在院子裡架上機器,藝人也陸陸續續來了幾位。
有的剛落地就開始高反,抱着氧氣坐在小馬紮上吸得天昏地暗。
都到高原不久,多多少少有些不适應,導演組試着先拍了兩條。
現在還剩别栀子和徐子駱,他倆一班飛機,發消息過去說是就在附近。
年輕人全程揣着手,蹲在角落的小闆凳上,好奇的盯着這一群人忙活,順便看着别出什麼岔子。
一行人就這樣熱火朝天的開工了。
太陽烈烈的,西北是高原,離太陽近,紫外線也各外強。
直視的時候甚至感覺眼睛暈暈的,像是重重疊疊圍着的光圈中間包着一個刺眼的玻璃一樣。
比别栀子先到了一步,坐在小馬紮上的禦用助理有些無聊的撐着下巴,盯着綠度母前邊的正紅色的大門發呆。
突然。
硬皮短靴踩在地上發出沉重的聲響。
一個高大的身影逆着刺眼的太陽光走了進來,他身段極好,肩寬腿長,若有若無的肌肉感極具張力。
一般來說,這是禦用助理最欣賞的那種男人的軀體。
但他這會實在是無暇贊歎,下一秒濃濃的血腥味把他整個人給驚醒了,
鮮紅的血漬噴灑在黑色的沖鋒衣上,就連青筋暴起的手臂上都未能幸免于難。
一條噴射性血迹,從鋒利的下颚一直濺到微微上揚的眼角邊上。
男人手上還拎着一個黑色的血淋淋的布袋,
裡邊裝的東西沉甸甸的,特别像道具組制作的那種剁碎的屍塊。
沖擊力十足。
電鋸殺人魔、野蠻食人族……
平日裡愛看的那些驚悚片此時不受控制的在腦子裡七葷八素的轉了起來,禦用助理簡直快要翻白眼暈過去了。
男人越走越近,他終于看清了那人的長相。
眉壓眼,惡人相!
禦用助理從嗓子眼兒裡擠出來一個短暫的尖叫,随即來扯着脖子喊道:“你誰!站那别動!”
他這一聲招來了裡頭所有人的視線。
衆人被這鮮血淋漓的怪異男人盡數吓了一大跳,有的已經下意識的抄起了旁邊的家夥。
臉色不太好的男人盯着十幾雙眼睛,在院内掃視了一圈,好幾架黑洞洞的攝像機對着他,最後視線落在了角落裡目瞪口呆的年輕人身上。
“我草,陳哥,你怎麼回來了?”年輕人瞬間迅速的站了起來,筆直筆直,“……你身上怎麼這麼多血?”
“這都誰?”陳涉看了一眼院子裡莫名其妙出現的十幾個人,不耐煩的皺眉,“喬寺,你又把什麼玩意兒往這裡帶了?”
上次這笨蛋就帶回來一夥違規挖蟲草的,僞裝成教漢語的志願老師,把他騙得團團轉。
衆節目組:……
好抱歉的指代詞。
“聽我說陳哥……”喬寺咽了咽口水,認真道,“都是他們給得太多了。”
喬寺比起自己那親哥,更怕眼前這位閻王爺,下意識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的。
“阿媽把咱院子租給一個節目組了,全是大明星。”喬寺看着他一身血吓得不輕,“還能動不哥?要不給你打個110?”
“不是我的血,一隻藏羚羊身上的。”陳涉看起來臉色不是特别好,把布袋遞給喬寺,“我到的時候已經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