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晚上,喬奪實在是印象太深刻了點,以至于過了這麼久,見到别栀子的第一眼,就感覺到了一種詭異的熟悉。
不過陳涉倒是否認得幹幹淨淨的,就跟那年兩人重新在醫院裡醒來一樣,咬死是喬奪回光返照做夢了,還反咬一口諷刺他長得那麼壯結果暈得最早。
蒸籠被大力擱在桌面上的聲音把喬奪從記憶力換了回來,他順着陳涉的視線看去。
是他邊角有點裂痕顔色泛黃的老照片裡的那個女孩,一模一樣的臉在此刻昏黃的燈光下重疊在了一起。
變的隻是他們之間的距離。
“别喝了吧,你不是還有點高反嗎?”徐子駱一轉頭,就看到别栀子手邊的酒瓶已經空了兩個,甚至還鬼鬼祟祟的正在開他的那瓶。
“沒高反。”别栀子不欲多言,隻覺得酒精麻痹了的腦子痛感減了不少。
“嘴硬的東西。”
喬奪側頭看向陳涉,一時間不知道這話是在說他自己還是别栀子。
下一秒,剛剛還在他旁邊慢慢悠悠的打下手拖着不願意出去吃飯的人,以一個難以形容的速度疾步沖出了廚房。
别栀子剛剛倒滿一杯,視線微微的開始打轉。
旁邊的徐子駱皺眉盯着她,猶豫半天也不敢真勸。
突然一隻炙熱的手隔住了他的視線,宛如燒紅的鐵鉗一樣,利落的擒住了别栀子的手腕。
“抽煙喝酒,你現在真是有能耐。”陳涉壓着聲音,嗤道。
一張口就是說教,他還以為是五年前嗎?
“少管閑事,我們很熟嗎?”别栀子冷着臉罵他,“滾。”
她一把扯下陳涉的手,把杯子裡的啤酒變本加厲的一飲而盡。
全程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呃……哥,我朋友可能是有點喝多了。”徐子駱感覺氣氛特别微妙,但他的腦子實在是轉不過來,“栀子,要不我帶你上樓?”
“你也滾。”
“……”
桌上的人差不多都酒過三巡的,醉醺醺的臉紅着看熱鬧哈哈大笑。
陳涉站在她的椅子後邊,居高臨下的看了一眼桌上的啤酒瓶:“耍酒瘋,你也還就是這麼點手段。”
這句挑釁别栀子聽懂了,她側過頭來,不知道腦子裡在想什麼,隻覺得眼前這雙冷漠又壓抑的眼睛,熟悉到要命,
那些卑劣、無望、憤怒的時光,再次從眼前閃過,擊碎了她至今為止的光鮮亮麗。
下一秒别栀子想都沒想,低頭一口咬在了陳涉的手腕上。
出道以來,别栀子一直是圈内有名的工作狂,周發财的大門面,就像是程倩說的,她仿佛一個情緒被精準控制的天生的演員,出了戲外,你基本看不到她有情緒外露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淡漠又無傷大雅。
這是别栀子第一次,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甚至還是喬寺的阿媽,一連說了兩個“滾”,甚至毫不留情的一嘴咬上了人家領隊的胳膊,
仔細看看,還不是小打小鬧,至少程倩看到的,已經見血了。
陳涉的表情卻一點都沒變,冷硬又平淡,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程倩喝橙汁喝得有點也醉醺醺的了,她竟然從這個冷漠寡言的拽哥臉上,看上了一點難以察覺的……暗爽。
那是暗爽嗎?
程倩驚愕的張大嘴,還沒來得及觀察,别栀子已經閉上眼倒在了他的臂彎上。
酒醒了一瞬,也該嫌丢人了。
陳涉看着别栀子通紅的耳朵,沒多說什麼,一隻手拖着她的腿彎,把人利落的抱了起來。
别栀子驚得眼皮一跳,又尴尬的平靜了下去。
“喂!”整個飯桌隻剩下徐子駱這一個沒眼力見的,“你要帶她去哪?”
陳涉連頭都沒回,一步一步踩着短靴把人抱上了二樓。
徐子駱眉眼狂跳,心髒一股莫名其妙的牽扯,感覺不能讓他就這樣把别栀子帶上去,立刻起身跟上:“陳涉!你想幹嘛?我報警了!”
程倩在一邊目瞪口呆,
她等别栀子撕破那張裝模作樣的皮很久了。
程倩第一次發現,
她可能找錯目标了。
跟這位萍水相逢的野性大帥哥比起來,徐子駱簡直就像是别栀子閑得無聊時勾勾下巴的小狗,一個可愛但僅限于可愛的小孩子。
二樓黑黢黢的,沒人開燈。
别栀子隻能聽見自己心髒瘋狂敲擊胸腔的聲音,感覺下一秒骨頭都要被在高原上亂動的心跳給撞碎。
不過海拔四千多米的高反,心髒跳得快是正常的。
房門被一隻手推開,閉着眼睛的黑暗裡,
别栀子聽到了一聲反鎖的聲音,她的眼皮又是猛得一跳。
下一秒,拖着她腿彎的手用力,把人放在了床上。
“别裝。”
陳涉的呼吸就在耳廓邊上灑下一層熱氣。
門外是徐子駱焦急的敲門聲,門内陳涉把别栀子壓在床闆上,輕聲道:“讓他滾。”
這下别栀子裝不下去了,眼皮一個勁兒的在那不要命的狠狠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