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
不要說溫窯,德城裡大多數瓷廠都是溫家的,她想去哪家溫字号都成。
孟旸青轉身把修好的瓷坯小心放好,聲音冷絲絲的:“能,自己找地方坐,别在邊上鬧。”
溫瓷自覺冤枉:“我一直都很安靜,哪有鬧?”
孟旸青看着近在咫尺的精緻嬌顔,往反方向挪了挪座椅:“你眼睛都快貼我臉上了。”
這倒是無可辯駁。
溫瓷迅速切了話題:“你什麼時候回去啊,我沒帶鑰匙,這麼晚翁姨肯定睡了我不想把她再吵起來。”
“鑰匙在休息間的桌上你自己去拿,把車鑰匙給我留下。”
溫瓷指了指後面的鐘,“這都快十一點了,你又不是個機器可以歇歇了吧,我爸平時就是這麼奴役你的嗎?”
印象中她的父親大人平時對孟旸青比對她這個女兒還要更和善些。
畢竟不是親生的,總要客氣一點。
“坯體要半幹的時候修好,等到全幹了就不好修了。”男人小心翼翼地取了新的坯胎放在拉坯機上,又開始新一輪的利坯。
這般兢兢業業,讓她始終揣摩不透這人到底喜不喜歡制瓷。
多年前孟氏資金鍊斷裂,面臨破産危機,多虧了溫瓷的父親溫濮遠出手相助。但他也不是不求回報的,挑了孟家這一輩裡最有天賦的來傳承他的制瓷手藝。
孟旸青就是那個溫選之子。
如果孟家沒有在他16歲那年遭遇破産危機,孟大少爺這雙手恐怕更适合去談鋼琴。而不是住進溫家,跟在溫瓷的父親溫濮遠身後逐漸開始接觸制瓷。
面前的拉坯機不停轉動,像時鐘鐘擺,看得人發困。恍然間回到了小時候,她也是這樣百無聊賴地等着父親忙完瓷坊的事情。
溫瓷進了隔壁的休息間,也沒拿鑰匙走人,隻歪在沙發上小憩。
方知微突然打來電話,她是溫瓷的合夥人,平時包辦Venus Studio的一切商業事務,善于交際人脈極廣。
“我的祖宗啊,林淮可是聚星娛樂的太子爺,總要給點面子啊。我剛和Sara他們吃完飯,她的意思是林淮的水平就到這兒,隻能靠我們後期修音。”
溫瓷打了個哈欠,語聲緩緩,帶着輕諷:“錄進去的是垃圾,出來的一定也是垃圾,他的吐字拖音完全打亂了整首歌的節奏,而且唱腔很油膩。”
方知微深知溫瓷說到這個地步,林淮的說準一定非常糟糕,“好吧,那我和Sara再溝通一下。哎,她也挺難的,平時也隻能捧着哄着。”
臨挂電話前,溫瓷還是交代了一下自己心血來潮回了德城。
方知微正愁不知該怎麼說,林淮對她微詞頗多要換人監棚,這下倒是有了理由:“行,你也很久沒好好休假了,林淮那兒我換個人接手吧。”
溫瓷挂了電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就被孟旸青叫醒了。
他似乎剛洗了把臉,頭發上還帶着濕意,清冷異常,薄唇動了動:“你别在這兒睡。”
明早員工來上班看見她躺在這裡,算怎麼回事。
溫瓷眼皮很重,迷迷糊糊地又閉上了眼,蜷縮在沙發裡不願起身。
頂上白光耀眼,她順手扯了旁邊的男士外套把自己蒙住,翁聲甕氣道:“讓我再睡會兒。”
他又拍了拍她的肩,“回去睡。”
溫瓷不為所動,拉高衣服蓋住了臉嘟嘟囔囔着:“我晚上開了好幾個小時的車,真的好累啊,一點兒都不想動。”
“要麼你抱我。”這一聲倒很幹脆。
旁邊的男人靜默了一會兒,溫瓷能感覺到他的注目,但她是真不想動。
下一秒,頭頂上的外套就被人掀開,撲面而來的溫熱氣息混合着男人身上的松木香味瞬間攻占了她的鼻息。
等到溫瓷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被人粗暴地扛在了肩頭。
霎時間頭腦倒懸着,她下意識緊攥住男人的衣服,頤指氣使道:“你好粗魯,要是把我給摔了,你要做牛做馬補償我。”
話是那麼說,可她臉上明明挂着笑意,一種得逞後的微笑。
男人步子很穩,一到瓷坊門口,他就把人放了下來。
溫瓷捂着臉說頭暈,抓着男人的衣角貼着他不放。
男人無奈道:“站好了,我去把車開過來。”
“那你快點,我一個人怕黑。”
孟旸青深吸一口氣,還是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
進溫家那天他就明白,他要擔的不僅是溫家的汝瓷傳承,還有這位驕縱恣意的大小姐。
而溫大小姐最大的興趣愛好,就是折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