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老太太的七十大壽排場盛大,老洋房裡上上下下都挂了紅彩,光是紅色的康乃馨就用了幾千朵,放眼望去喜氣洋洋的。
哪知老太太在門口迎賓處逛了一圈,立馬就拉了臉上樓,怎麼也不肯下來。
客人馬上就到了,溫濮遠也不知道老母親這又是犯了什麼脾氣,在門口又哄又勸,裡面連門都不願開。
溫家長公主溫雅君女士找了在場的人一個個問過去,終于猜到點苗頭,思忖着開了口:“哥,媽估計是看到門口那幾盆黃金果才不高興的。”
“那幾盆果子怎麼了,他們裝飾得不用心啊。”
溫雅君深吸了口氣把話挑明了,“黃金果又叫五代同堂果,媽一直為着沒孫子的事心裡不痛快,又看到這五代果子可不就戳她肺管子了嗎。”
管家拿了鑰匙過來開門,老太太一身暗紫色旗袍,肅着臉端坐在陽台的藤椅上,依稀可見往日大小姐的氣度。
老太太名喚薛佩瑜,出生書香世家,父親是第一代外交官。
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是溫瓷言謙幾個小輩,聚在小花園裡喝茶閑聊。
溫濮遠小心翼翼地向前,“媽,客人都快到了,你這個壽星不露面讓他們看誰啊。”
老太太轉過身,兩鬓雖生了不少皺紋,眸光依舊銳利,“溫窯那邊你要再插個溫家自己人進去,我看溫良和言謙這倆孩子就不錯,可以鍛煉鍛煉他們。”
溫濮遠識人無數,不覺溫良是個可用的,言謙也有自己的生意要忙,笑呵呵地駁了,“溫窯那旸青顧得過來。”
老太太打心眼裡就不喜歡孟旸青,這孩子心思重看不透,厲聲道:“這女婿,你壓得住他一時,壓得住他一世嗎?更不用說孟家現在又起來了。男人都是重面子的,你别看他現在的謙遜樣子,心裡不定憋了多少氣,等我們都走了全撒小瓷身上。我們家這寶貝疙瘩又被你養得沒什麼手段,得在溫窯多安點自己人進去,到時候也算是個依靠。”
溫濮遠一時也沒話說,臉色凝重起來,這圈裡也不是沒有等老丈人一走就變臉的例子,何況女兒還是這種糟粕脾氣。
老太太見他聽進去了,起了身,哀歎道:“孫子的事我是沒指望了,但祖上傳下的溫窯一定不能改了姓,要不到了地底下我是真沒臉見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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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來了第一批客人,是孟家夫妻倆,溫濮遠忙招呼了溫瓷和孟旸青進來。
幾句客套的祝壽語之後,兩家人就說到了小兩口的婚事。
溫瓷和孟旸青就像兩個吉祥娃娃,靜坐着旁觀長輩交鋒。
孟夫人拿了個紅紙出來,“我們找了喜華寺的大師定了幾個好日子,你們看看哪天合适。”
溫老太太好不容易堆起的好臉色又有垮塌的趨勢,“兩個孩子結婚是大事,我們也得找人算算,定好了時間會通知你們的。”
言下之意就是婚期得我們這邊定,沒你們什麼事。
溫瓷感覺氣氛突然就冷了下來,孟夫人讪讪收回紅條,她本還想這借婚期一事争取些主動權,沒想到老太太這般強勢。
孟書懷的臉色更不用說,他看了幾眼兒子,見他面色如常仿佛習慣了的樣子,心中抑壓更深。
後面又一批客人進來,才沖淡了場内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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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間至親好友全部來齊,聚在前廳花園開宴。
為了哄老壽星高興,溫濮遠特意讓人搭了個表演露台,難得高調地獻歌一曲。有了他這個先例,不少至親好友都上去活躍氣氛。
台上唱京劇的女士保養得宜,聲喉清亮,舉手投足很有韻味,不過溫瓷怎麼也想不起來這是哪位親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