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應的眼睛又變得亮亮的,她微笑着,朝宋琢玉道:“臨春哥哥,你可知她家在哪裡?”
畫修好了,但是到底是人家的東西,不能自己拿去賣了,還是得和她商量商量。
“你不知道?”宋琢玉挑了挑眉,揶揄道。
許劍知簡直喪心病狂,勾搭無知少女尚且不夠,還要找到人家家裡去,難保不會做出遊園閑話的事情。
“我帶着你去。”宋琢玉厲聲道。
許應今天一直低眉順眼,從頭到腳無任何忤逆之言。真是不知道自己哪裡又惹他不高興了。
不過宋琢玉一直這樣,喜怒不定陰晴不定,許應也多少理解。
思來想去,賣畫籌錢是三個人的事情,那就一道去吧,順便商量商量。
北郊民巷。
雍州不常下雨,許應來的這幾天,險些要被大風吹成偏頭痛。
這裡地勢低窪,終年潮濕陰冷。許應緊了緊身上的衣服,跟在宋琢玉身後走着,邊走邊皺眉,心知這不是個适合養病的地方。
宋琢玉見許應這樣,更堅信了她對楊止歌心意不純。
先對貧窮少女施以錢财引誘,然後令其感激涕零,以為二人情投意合。玩弄過後,再将其抛棄。這樣的人他見的多了。
“你在想什麼?”宋琢玉問道。
随着二人漸漸深入,巷子裡的光也有些昏暗了。
經過一個房間時,屋内有建盞摔碎的聲音,接着飛來一把彎刀,伴随着男人醉酒後的怒罵。
刀劍無眼,許應攥緊手中的畫,躲到宋琢玉身後,他揮臂擋下。
身為名門閨秀,居住環境卻如此惡劣,許應低聲感歎道:“我想她可憐,沒人疼沒人愛的。”
楊止歌沒人疼沒人愛的,你便要去疼她,去愛她嗎?宋琢玉心想。
倘若不是那個負心漢花言巧語哄騙了母親,他的母親也不會過得如此艱難。他暗下決心,一定要看着許劍知,将此人的歪門邪道扼殺,省的這浪子再做出辜負癡情人這般傷天害理的事情。
“到了。”宋琢玉停到了這條巷子的深處。
房屋殘破,大有搖搖欲墜之感。牆角終年泡在水中,長出了一些濕漉漉的青苔。旁逸斜出的花卉,在這陰濕寒涼的地方格外顯眼。
“臨春哥哥,你去把小五叫出來吧。我就不進去了。”許應把畫塞到宋琢玉手裡,轉身道。
行得正坐得直為何不進去?難不成是心中有鬼,心猿意馬,嫌棄自己打擾了二人難得的獨處時光?
宋琢玉挑了挑眉,道:“你使喚我?”
“不敢不敢。”許應道。
其實許應确實心裡有鬼。
楊止歌問許應喊師姐,那她母親與許應應當頗有淵源。宋琢玉還有緝拿自己的要務在身,貿然進去,哪個說漏嘴了可如何是好。
許應不進去,宋琢玉也不進去。兩人一左一右站在門口,一個氣定神閑,一個面如土色,隔門相望,如同門神一般。
“吱呀”一聲,合着的木門從内打開了。
賀長齡拎着醫箱,身上的菩提壓襟叮鈴作響。他揮手道:“楊小姐,不用送了不用送了。”
話還沒說完,轉頭就看見了宋琢玉,當然也看到了他對面的許劍知。
賀長齡心道,将軍對楊小姐有意,上次肯定是準備的不充分,這次收拾好了,定然會上門拜訪。
怎麼身後還跟着個許劍知!這不是成心攪擾别人的事嗎?
“将軍,你來了怎麼不進去?”楊止歌走到了門口,也看見了宋琢玉,笑着問道。
楊止歌偏着腦袋,有些疑惑,怎麼平時沒人來,現在一下子都來了?
“這個畫修好了,咱們一塊兒去賣了吧。”許應瞧見了楊止歌,笑道。
“笑什麼笑。”賀長齡捂着她的嘴,呵斥道。
又要單獨和楊小姐說話,許劍知這麼能說會道,長得比及将軍也不遑多讓。要是讓他哄得楊小姐心花怒放,那還有他們将軍什麼事?
簡直是豈有此理。
“你們先聊,我和許公子去攬月閣等你們。”賀長齡略帶威脅地說:“好不好啊,許公子?”
許應正愁不想進門,剛好有個機會脫身,迅速道:“長齡哥哥,好好好。”
“将軍,末将告辭。”賀長齡躬身行禮,帶着許應走了。
“許劍知,你”賀長齡站在巷尾,壓低了聲音,眼神中滿是緊張,“将軍心情不好你知道嗎?”
宋琢玉長得好但是心情不好,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許應心道。
牆腳下立了兩個人,賀長齡揪着許應的衣領,兩人竊竊私語,如同做賊一般,不知道的還以為在幹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賀長齡語氣柔和,關心道:“哎,你不要去攪合将軍和楊小姐,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