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宋琢玉注視着她的眼睛,淡淡地說。
“好了好了,知道了。”許應敷衍道。
天呐,這可是她第一次聽謝謝二字從他口中講出。
自己每天給他熬藥,還特意給他買的蜜餞,都不見他有何表示。沒想到一遇到和楊止歌有關的事,他竟然如此上心。
看來賀長齡說的完全沒錯。
宋琢玉已經情根深種,無法自拔了。
“臨春哥哥,您快出去吧。”許應蜷縮在被子裡,拉緊了自己的領口,對着牆道。
穩健的腳步聲離去。
許應擡眼,架子上的别着一枝桃花,衣服已經被人取走,隻留下落在地上的一片水漬。
......
許劍知底什麼來頭?許劍知的手為什麼一直這麼涼?許劍知手上怎麼那麼多傷?許劍知的手為什麼和他見過的所有男人的手都不一樣?許劍知到底什麼時候走?還要在這裡住幾日?
宋琢玉本來留了一堆話要和許劍知講,可是一見到床上那人笑起來的樣子,就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雨聲敲打在窗戶上,重重的落下又彈起。宋琢玉燃起了一豆小燈,桌上的兵書是一點也看不下去,左看是許劍知,右看還是許劍知。他心煩意亂地合上又悠悠地歎了口氣。
索性就什麼也不管,好好地想一想許劍知。他懷疑别人的心思不純,可他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心思。
既想讓他走,省的在眼前礙事,又心懷留戀,不願讓他離開。
宋琢玉覺得,自己可真是瘋魔了。
許應抽下桃花,放到鼻尖嗅了嗅,清新又芬芳。
沒想到宋琢玉看着冰冰冷冷,一介武夫,居然還挺有生活的情調。
潔白的巾帶拿在許應手中,她對着牆,雙指夾着布條,貼合着自己的軀體,一遍又一遍地緊緊纏繞。
哎,真麻煩。什麼時候能好好地活着呢?許應自己問自己。
傍晚落了雨,空氣又濕又潮,森冷的寒氣激得許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許應利索地穿好了衣服,抱着膝蓋坐在床上。
“許劍知。”宋琢玉輕叩了幾下門扉。
許應急匆匆地跑下床,開門。
“怎麼不點燈?”宋琢玉把懷中的東西放下,問道。
這是覺得暗了,許應心道。她急急忙忙地拿過燭火,卻因生澀而無法劃開。
宋琢玉接過,火苗竄出,黃色的光映在兩人中央。
許應的眼睛圓圓的,火光倒映其中,熠熠生輝。
宋琢玉不自覺地後退了幾步,心道,這麼笨,以後做生意肯定隻有被别人捉弄的份。
淩冽的酒香襲來,許應察覺到味道的來源,是他帶來的那一壺酒。
宋琢玉倒了一杯酒,清香四溢,淺淺的杯沿送到許應的面前。
許應心道不好,皺着鼻子,無聲地詢問着。
難不成他聽到了什麼風言風語,今夜有心把自己灌醉,是要試探幾番?
“臨春哥哥,你喝你喝。”許應并指,把杯子又推了回去。
早已經過了燒炭火的時節,宋琢玉一個人住,沒有什麼未雨綢缪的打算。
“那你要是冷,便自己受着吧。”宋琢玉的眉眼之間冷了下來。
他不嗜飲酒,這還是他翻遍家中找到的陳釀,沒想到許劍知如此不識擡舉。
許應從小沒人管,常年手腳冰涼,身子骨又差,極度畏寒。誰知這宋琢玉看起來别别扭扭,相處不久,竟這般細心。
燈火昏暗,許應看不清他的臉,但是聽他說話的語氣,許應覺得他好像生氣了。
雖然她身上有一點冷,但是她此刻的心很溫暖。知道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有些不好意思,她笑道:“謝謝臨春哥哥的關心。”
她伸出手,在自己的腦袋旁邊轉圈,道:“我不會喝,喝了要暈倒的。”
接着,裝作喝醉的樣子,一頭趴在桌子上。
宋琢玉不是真的生氣,被她的動作逗笑了,想要伸手拉她起來。
許應趴着正要擡頭,卻被溫暖的掌心按下脖頸。
宋琢玉以氣音說到:“許劍知,在這别動。”
許應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的人運起雙指,熄滅了燈。
門邊響起悉悉簌簌的聲音,屋中的身影閃過,宋琢玉隻身進入月色。
他貼着牆縫走,尋到了雨中不同聲音的來源,在黑暗中摸索。
忽然,黑色的身影從牆上躍下,宋琢玉找準時機,一劍出鞘,抵上他的咽喉。
前人的腳步頓住。
宋琢玉手腕還沒動作,那人便開了口:“将軍,是我。”
陳順轉過身來,宋琢玉見是熟悉面孔,心中了然,收刀入鞘。
驚雷驟起,銀色的閃電落在宋琢玉的臉上。
二人站在院中,四目相對。
“如您所料,楊慶那老東西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