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不見,這說話的本事倒是沒落下。許應撓撓自己的頭,道:“哦哦哦,習慣了。”
“那你什麼時候去呀?”
許應這跟誰都有一股子熱乎勁,見人就喊哥哥姐姐,想着法子套近乎的樣子還是沒變,宋琢玉心想。
“你有何事?”宋琢玉冷聲問道。
就他這樣,許應有些傷腦筋,她想楊止歌那個小姑娘八成不喜歡他。
可是誰讓宋琢玉對人家情根深種,無法自拔,她還得想着法地撮合他們倆。
“是這樣的,”許應笑着走到他面前,拉着嗓子,故弄玄虛道:“你知道寺裡有一棵桃花樹吧。”
“嗯。”
宋琢玉知道那棵樹,是他自己親手種的。
許應的眼眸燦若星辰,她微微一笑,道:“我有一個禮物要送給你。”
“什麼?”宋琢玉擡眼,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他不知道許應打的什麼壞主意。
“哎呀,總之,你可一定要去樹下等我。”許應知道宋琢玉心裡肯定覺得她沒有什麼好事,但是她不在乎。
“等你明天去了,你就知道了。”許應粲然一笑。
“你可去找長齡看了?”宋琢玉問道。
“看了看了。”許應敷衍着,“沒什麼大事,多謝哥哥關心。”
“你年紀小,需得當心自己的身體。”宋琢玉回憶起許應手指冰涼的觸感,囑咐道。
“你這樣說,你自己可有按時吃藥?”許應不喜歡湊到他面前,戳了戳他的手臂。
宋琢玉熬的時間有點久,許應打眼一瞧,就知道他忙起來顧不上自己。
他沒料想到許應會這樣問,嘴硬道:“那是自然。”
“得了吧。”許應看着他眼裡的紅血絲,說道。
接着從懷裡拿出來一件天青色的衣服,在他面前展開。
顔色溫潤典雅,素而不濁,淡而含蓄。
“怎麼樣?”許應歪着頭問他。可是轉念一想,他也分辨不清,看不出來。
“我可沒讓你給我買衣服。”宋琢玉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射出陰影。
“是是是,誰讓我犯錯了呢。”許應知道,對付他凡事得順着,不然就要找事。
她把衣服遞到宋琢玉眼前,低聲道:“這個不是要給你的禮物,你可不要多想。”
宋琢玉接過,還未散開,衣袖裡夾着一朵泛着粉邊的單瓣月季,清香四溢,煞是好看。
“怎麼樣?好看吧?”許應笑道。
宋琢玉捏起花莖,輕輕地放到桌子上,道:“一般。”
“怎麼會一般呢?”許應自問自答道:“這可是我跑了很久的路,才摘到的。我想不出來除了這花,還有什麼能配得上風神俊雅,天生麗質,一表人才的臨春哥哥呢?”
又在裝腔作勢。
他也是這樣去戲弄楊止歌的嗎?宋琢玉突然有點後悔,還不如不同情這人呢。
他低下頭,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低聲道:“許劍知,”
“在呢。”許應趁他低頭的功夫,撿起桌上的花,放到他的耳邊。
宋琢玉的白皙的皮膚恍若冰肌玉骨,粉色的花别在耳邊,越發昳麗。他的眼尾微微上挑,許應從旁邊看他,看見一雙眼眸深沉,卻透着股風情。
真是賞心悅目。許應點了點頭,又掏出銅鏡,笑嘻嘻地湊到他面前。
“許劍知!”宋琢玉聲音帶了些惱怒。
“在呢。”
“臨春哥哥,你可好好歇歇吧。”許應抽出架子上的筆,用細長的筆杆戳了戳他的嘴角,逼迫他擠出了一個勉強的笑。
宋琢玉面帶愠色,卻是任她擺弄。
許應抿起唇,眼睛彎彎的,道:“你笑起來可真好看。”
“以後可要多笑一笑。”她拿下了他鬓邊的花。
“最近很累吧。”許應注視着他的眼睛,笑道:“你可别說一般,累就是累。”
宋琢玉正要生氣,擡頭,許應彎彎的眉眼近在咫尺。
“就是一般。”其實他也覺得事情都壓在身上,有些喘不過氣,但是他不想在人前表現出來。
這話有點氣人,許應道:“裝什麼裝。”
“對了,聽賀長齡說,你明天要去祭拜你的母親。”
許應有點羨慕,雖然宋琢玉現在無父無母,但是他母親活着的時候,定然是全心全意地待他好。
想起自己地父母,苦澀湧上心頭。
她笑道:“你可得開心一點。”
“你知不知道,去世的人會變成天上的星星,你娘肯定在某個角落裡看着你。”
“她就你一個孩子,你要是過的不好,她一難過,說不定就不亮了,讓你再也找不到。”
這人哪裡來的一堆歪理,還講得頭頭是道。宋琢玉低聲應了。
許應又從袖子裡拿出一張紙,提筆寫下幾個大字。
“申時三刻。不見不散。”
常言道字如其人,宋琢玉卻覺得,許劍知這人行事作風不三不四,字卻是靈秀飄逸,簡直詭異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