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應心下怔愣了一瞬間,看着宋琢玉的眼睛,輕聲道:“我不會。”
“沒關系。我教你。”宋琢玉扯着腔調道:“你來不來?”
許應垂眸,她的耳根倏忽一下便紅了,思考了一陣,輕輕的點了點頭,伸手放到宋琢玉的掌心之上。
隻那一瞬,許應還未反應過來時,不知道如何就坐在了宋琢玉身前。
“那你可抓穩了。”宋琢玉話音未落,就已經帶着許應疾馳出去。
山間的風自由而遼闊,青山碧水盡入許應眸中。
追風的速度同風一樣快,奔馳起來四肢平穩,許應就這麼被帶着,一路向前。
宋琢玉的雙手環繞在許應身邊,将她護在方寸之内,軀體緊貼,手臂卻沒碰到她一絲一毫。
初夏時節,草木茂盛,葳蕤生光,許應無心這些,她第一次跑馬有些激動,有些害怕,也有些惘然。
天空散去了堆疊的雲層,此刻雲淡風輕,蒼穹一片霞光。
許應的心也被這灼灼霞光焚燒了,她不知道為什麼,竟鬼使神差地答應了宋琢玉的要求。她握緊缰繩的手不自覺地動了動,卻不慎碰到旁邊的人。
宋琢玉的眉尾上挑,不笑也似在笑,他低頭,看見許應抓着缰繩的手,隐隐顫動,指尖都有些發白。
“怕了?”宋琢玉夾緊馬肚,追風停了下來。
他這一聲溫柔溫柔至極,關心中夾雜着體貼,許應心中的烈火騰然而上,将她焚燒得徹徹底底。
這種發自内心的溫暖,如同一縷陽光,照耀許應心底那個久不見人的暗室。
她默不作聲地扭頭看了他一眼,隻見他眼底的笑意滿的快要溢出來。
許應逞強道:“不怕。”
“好。”宋琢玉聽了這話,幹脆利落地翻身下馬。
追風在原地踏步,許應身後沒了人,整個脊背暴露在空氣中,很沒有安全感。
她不得不又攥緊了缰繩,問道:“這是幹什麼?”
“追風很聰明。”宋琢玉倚到一棵蒼勁的樹旁,說了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倏然傳來一聲哨響,追風好似得到了什麼指令,頭也不回地向前狂奔。許應還沒來得及準備,整個人就被帶了出去,比剛才的速度還要快上不少,身旁的風景以剪影般的形式向後退去。
“你快讓它停下!”許應已經慌到不知道該幹什麼,她越着急,馬的速度就越快。
難得見她這麼真情流露,宋琢玉望着她融入遠山的背影,恍覺身旁好像還留有她身上的清香。
雖然她的手與自己一觸即分,可是她沒有拒絕與自己共乘一騎的請求,估計對自己也并不十分厭惡。
他一個人生活了二十年,沒有長輩親戚為他籌劃婚姻大事。他孤身一人,為他說親的大多有所圖謀。眼前這個許劍知,他有些看不透。
宋琢玉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隐瞞性命,隻當她有難言之隐,若是自己一廂情願,恐怕會吓着她。
姻緣這事,還是兩心相許的好。
這廂許應已經暈頭轉向,一狠心,用力向後拽了一把,追風果然停下。
經此一早,許應止不住地喘息,她俯下/身去,趴在追風的耳邊,怒氣沖沖地說:“你主子一天到晚淨欺負我,咱們快回去。”
追風仰起頭,重重地哼了一聲,以示自己知道了。
許應向後用力,掉轉馬頭,追風雙蹄擡起,嘶鳴着直奔宋琢玉而來。
在離宋琢玉還有幾丈之遙時,追風慢下了步子,任許應怎樣動作都無濟于事,踏着走到了宋琢玉依靠的樹前。
“你怎麼這樣!”許應怒氣沖沖,對着宋琢玉惱道。
怎麼能不和自己說一聲就讓馬把自己帶走,她又不知道馬的習性,萬一出事了怎麼辦。
宋琢玉走到許應身邊,不擡眼瞧她,道:“我不是說了,追風很聰明。”
“況且你不是說不怕嗎?”宋琢玉伸手,摸了摸追風的腦袋。
“那你也不能這樣對我!”許應飛來一記眼刀,揚腿就要下來。
宋琢玉見勢,向後走了幾步,穩住馬的身形,安撫它不要亂動,讓許應下的輕松一些。
“心情好點了嗎?”宋琢玉的目光移向許應剛才清冷蕭索的眉宇。
這話不必回答,眼前人眼中的愁思已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眼望去,便知許應此刻心思澄明,再無暇他顧。
許應後知後覺,心道,确實,剛才隻顧着害怕了,心中便沒有其他的事情了。
“若你能像剛才一般,坦率真誠,我相信,你早晚都會找到你自己想要找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