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簡行也是頭回碰見這樣的事,饒是見慣大風大浪,也還是深吸一口氣,才直起腰後退兩步,一臉無措地望向潇君。
恰好她也正看過來,二人視線一交涉,潇君立即拽着他往樓下甲闆奔去。甚至還尋了個隐蔽一些的地方,四處看了看,确定沒有别人才放開徐簡行。
潇君敲得船舷“咚咚”作響,滿臉痛心疾首,“......當初我就說,他這義妹看着不像義妹!沒成想竟如此!你說這沈珏到底也是伯府嫡子,行事作派竟如此荒謬。”
雖說不是血親,但也是名義上的妹妹,與義妹有私,豈不有違倫理綱常?
徐簡行收回手攏在袖中,擡眸看她一眼,“你何時說過?”
“我曾在心裡想過。”
“......”
徐簡行嘴角扯了扯,“沒事少想些這樣的。”
潇君歎了口氣,雙手環抱,倚欄道:“雙親不在身側教導長大的孩子,總更容易行差踏錯,不過這是沈珏的家私,旁人即便碰見也隻當是樁茶飯後的談資罷了。”
說完,觑着徐簡行的臉色,實在沒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傾身問道:“大人您今夜怎麼也還沒就寝呢?”
徐簡行的目光落到不遠處那六口大箱子上,慵懶地道:“将要睡下,見屋外有個身影鬼鬼祟祟的,擔心白日停船時有賊人混上來了,出門一看,就見你悄摸地在聽牆角,一時好奇,于是也跟着聽了聽。”
潇君臉上笑意一滞,呵,他挺會措詞啊。
“那我也是先看到沈輕輕鬼鬼祟祟的下來,這才跟下來看看,誰知她是來私......也罷,眼下夜深了,我也該回房睡覺,告......”
辭沒告完。
潇君的話被不知哪裡飛來的一個三爪鈎打斷,那鈎子就落在她倚靠的船舷上,隻再近一點便該勾在她身上了。
“啊!”
這回她真吓得驚叫出聲,一個箭步躲到徐簡行身後,“什......什麼東西?”
怎料徐簡行看向那枚三爪鈎,伸手将她護在身後,淡淡道:“刺客。”
刺客?
潇君不明白他是如何能夠以一種冷靜自持的語氣将這兩個字說出來,要知曉刺客此行并非是來船上閑遊,他們是來拿命的!
容不得她反應,立時見幾名黑衣人破水而出迅速落到船上。
說時遲那時快,徐簡行一把攬過她的肩膀便将她帶離原地,潇君隻覺自己還未站穩,一支羽箭忽從背後襲來,徐簡行拽着她險險避開,羽箭擦過她肩頭的瞬間,一把長劍又接踵而至。
徐簡行見狀急急将她推開,抓過不知從何處抽來的一柄短劍,替她擋下緻命一擊。
潇君整個人重重栽在甲闆上。也不知磕到了什麼地方,手臂上一股鑽心的痛蔓延開,她不禁咬緊了牙關,剛爬起來,刺客手中長劍便舞到了她眼前。
幸得身旁有隻大箱子,她仰面一躺,堪避開朝她刺來的那柄劍,接着連滾帶爬躲到箱後,身影怎一個狼狽了得!
也正是此時,甲闆上擺放的六口大箱子忽被人從内頂開,十二、悉茗等人手握長劍現身,迎上了刺客。
“姑娘,您沒事吧?”
十二将她扶起,一臉擔憂地問,說話間又擋退兩個攻上來的刺客。
潇君這才看清船上刺客的數量,且不論過沒過半百,三十名想來是有的。能派如此之多的人前來刺殺,背後之人看來真有必須弄死他們的緣由。
“不是,你們怎......”
難怪她說今夜船上安靜的出奇,原來他們是猜到有刺客要來,于是一早便藏身在箱子裡埋伏!
這要緊關頭十二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隻得長話不說:“……姑娘,您先回房躲躲!”
說着将手上的劍遞給她,“您拿着防身,來一個您就刺一個!”
潇君握着劍,人都懵了。
也不知道他從哪裡看出自己有來一個刺一個的本事的。
這刺客忒不禁念叨。
果然立即便來了一個。
潇君側身一躲,不忘問他:“你将武器給我,你怎麼辦?”
十二一個旋身踹開那名刺客,飒然回頭道:“姑娘您不用管我,我護送您回去。”
身旁的刀劍聲尖銳到令人耳鳴,潇君壓根不敢去看身後血腥殘忍的一幕,也深知自己若再留于此處,不僅無法提供任何助益,反而會令他們分心來護她。
委實不利于他們打架。
她當機立斷,“走!”
說完,二人迅速往上艙房跑去。
然刺客又豈會讓他們任何一人逃脫,察覺到潇君的意圖,立即便有三人拎着劍追上來,還未觸碰到木梯,十二便被兩名刺客纏上,潇君見狀一顆心提到嗓子眼。
十二引開了兩人,卻還留了一個給她!
給她?
也罷!她不通武功,隻能不斷揮舞着長劍,真如十二所說,來一個刺一個,雖未曾有一劍是刺中的,好在那刺客見她毫無章法的劍術,一時也沒尋得機會刺她。
這陣喧嚣終于将樓上幾人盡數吵醒。
紫檀和吟霜見潇君遇險,拔腿就要跑來助她。
“姑娘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