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自家的作坊以後,自然就要開始着手制茶。
原先收上來的陳茶、劣茶還有大半未曾翻新,放在東院的那部分就全分到了常樂手上,一徑拉到了龍芽坊的庫房。
茉莉花的采摘此時也不能再依靠控茶司那邊,常樂便花錢雇人去摘,除茉莉花外,她還定了其他種類的花。
龍芽坊的十六名匠人被分作四班,她點了劉玉娘、程蘭心、楊初月和白雪各領三人。
為避免隔閡,特地将兩派人分散在各班中,又定了些賞罰章程,隻盼着她們盡早抛棄原本的身份之見。
至于碧桃和繡雲,常樂便自己領着。
陳茶與劣茶均分給了四個領班,令她們自行去安排,等茉莉花并其餘的花收上來後,茶坯也送到了。
“玉娘、初月,茶坯和茉莉花你們都點點。如先前一般,各領了自己的份,我便隻管驗看你們最終的成果了。”
衆人應下以後,皆令自己班中匠人将茶葉與花收好。
瞅着旁邊車上其餘的花,劉玉娘便問:“娘子這是要做其他的花茶?還是與這茉莉花一般的做法嗎?”
“這就眼熱上了,放心吧,有新茶了絕對不會少你的!”
說話間,常樂便令人将其餘的花收到自己院裡去。
過得十來日,第一批花茶制作出來,常樂一一驗看并無不妥後,就開始将自己私藏的方式與四個領班說了。
“這件事關系到我們坊是否能站穩腳跟,我隻與你們四人說,你們不可對他人透露半個字,也不可假手于人。”
“這個自然!我們定會守口如瓶。”
讓她們知道此時的重要性後,常樂便示意身邊的碧桃,後者點點頭就往庫房的更深處走。
片刻後,碧桃和繡雲便推來了兩大簍茉莉花。
“娘子,這是?”率先開口的總是劉玉娘。
常樂不答反問:“你們先來看看這花與之前有何不同。”
衆人聞言便去看,程蘭心躊躇着說:“貌似花朵更大、更白了些。”
常樂點頭:“正是。這是我令她們二人特地挑出來的,就是為了将着花茶的香味再提上一提。”
說着,她便取了些許送過來的茶葉,在一旁的鍋中複火。差不多了以後,又揀了幾朵花與茶葉堆在一起。
“都看清楚了嗎?”常樂問。
衆人面面相觑,還是白雪說了一句:“娘子,這不就是我們平常窨花的方式麼?難不成……我們還要再窨一次?”
說到後面,她的語氣逐漸降了下去。誠然,如果隻是如此,常娘子犯不着這麼大費周章令她們避了人過來單獨學。
常樂便将視線落到了程蘭心身上,她是這群人中最為細心的。
“想是因為這些花?我看娘子這次用的花少很多。”
常樂贊同地點點頭:“正是如此,我們的茶葉皆是五窨,已經是極限,再窨隻會破壞茶葉本身的口味。”
“但如今這些茶葉畢竟不是新摘的,雖說如今隻放了十幾日,其清爽之感終究差了一重。”
聽到這,劉玉娘忽然拍了個巴掌道:“所以才要在窨一次,但是花又不能放多,且需要品質更好的?”
“正是。”常樂贊賞地看她一眼,“除此之外,每次提花究竟需要用多少花,要窨多久,都需要依據最終一窨後的狀态而定。”
說完,她就看着面前的四人,後者仿佛察覺到了她傳達的意思,眼中皆是昂揚的鬥志。
常樂細講了如何從色、味等方面判斷需要加多少茉莉花,便令她們自己上手。
如此便是一整夜,提好的茶葉複火幹燥,又泡了一壺試飲。
“真的!”喝到的四人目光灼灼。
“果然香味更濃,卻又不奪茶葉原本的清香,真的比原來的貢茶更好些。”
說到貢茶,衆人忽然收了聲,尴尬地看向常樂。
楊初月怯聲道:“娘子,我們這茶比貢茶還好些,若是林大人知道了,不會怪罪吧?”
“春日的茉莉是達不到如此品質,當時我縱提出來了也無濟于事,況且,隻說我們是新研制出來的,他如何怪罪?”
常樂說完,劉玉娘立刻接話:“就是!月娘子也忒小心了些,是貢茶耽誤不起時間,如果他要這新花茶的話,來年便晚些敬上去咯!我們娘子獻上茶方,本就解了他的大麻煩了,他怎好再怪罪!”
“話也不是這麼說。”常樂止住了劉玉娘的話,“若不是林大人從中周旋,我們也難以有自己的作坊。”
劉玉娘便不再說話了,常樂再囑咐得兩句就令衆人都散了。
“累了整夜,都回去休息吧,早飯應該也做得了,最好墊墊。”
回到房間,香兒就迎了上來。
“娘子累壞了吧,熱水一直溫最着呢,用點早飯便睡吧。”
常樂點頭,香兒就下去忙了。
雖然出了控茶司,但常樂覺得香兒伺候得好,問過她本人的意見後便向林牧川要了她。
粥是雞絲粥,裡面還放了她喜歡的枸杞,點心是桃花米糕,濃郁的米香味中帶着桃花的清香,又是粉嫩的顔色,看着小巧可人,她便沒忍住多用了幾個。
香兒便笑:“紅嬸也是得了娘子的妙處,娘子在茶葉裡摻花,紅嬸便在米糕裡摻花。”
“你若喜歡,便去求一求紅嬸,她保管做一車給你吃。”
香兒跟着常樂久了,大緻摸清了這位主子的性情,雖然在大事上說一不二十分霸道,但平常還是喜歡玩鬧的。
聽了這話也不覺如何,隻接口:“那奴婢可吃不完,”
雖隻是初夏,但天氣卻一日勝過一日,常樂歇得三個時辰便醒了,起來就覺身上熱得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