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樂當然也覺這錢花得值,這一場大戲着實好。
廳堂正中央,常樂與張誠并肩而立,前者眉眼間盡是暢意,後者面色沉郁卻又逼自己帶出笑意來。
大門口,四人擡着一塊匾額走了進來,到二人面前才停下。
張誠不情願地從一旁地人手中接過筆硯,開口:“請常坊主描金。”
常樂謝過後,那起毛筆蘸了硯台中的金漆,一點點将匾額上的“鬥茶魁首”四個人描上新色。
這塊匾額用料考究,到如今已百餘年,風吹雨打卻未曾開裂、腐朽。
每年到鬥茶大會時,都要拿出來重新上一遍漆,而後再由奪魁的坊主為其上的題字描金。
匾額擡下去以後,又有人捧出一本冊子,張誠翻開後,由常樂在“第一百二十屆鬥茶魁首”處寫下“龍芽坊、滿枝春、常樂”幾個字。
“諸位。”常樂對着席間衆人揖首,“多謝諸位捧場,為酬謝諸位,龍芽坊将于三日後設宴,屆時将以滿枝春相待,還望諸位不要嫌棄!”
一席話說完,這次鬥茶大會算是收了尾。
走出大堂,行至大門倒坐的五間房前,一眼就看到季念柔從中間的房内奔了出來。
“我們的滿枝春奪魁了?”
“是的,我們奪魁了。”聽得這一句,就見她歡呼一聲,然後親昵地拉着常樂往外走。
“這下可好了,龍芽坊從此就算是在慶豐縣站住腳了。你不知道,我們家的瑤草坊還是在我太爺爺手中才奪過一次魁首呢。”
登上馬車,一路回到了龍芽坊,奪魁的消息早已傳了回來。
常樂的馬車才駛進道口,坊内的匠人就都擁了過來。
“娘子,他們說我們奪魁了,是真的嗎?”
“娘子,事我們龍芽坊的滿枝春奪魁了是吧?”
常樂一一回答了,又說:“這段時間大家都辛苦了,這個月每個人都加一兩銀子的賞錢。”
這話又在匠人中掀起一陣叫好聲,眼看着拖車的馬被衆人圍着有些不适,常樂隻好下了車,與衆人一道步行回坊。
這一夜自然小小慶賀了一番,還讓季念柔将季明也喊了過來。
第二日,衆人皆起得晚了些,常樂才睜開眼睛,就聽見外面吵吵嚷嚷。
“香兒,外面出什麼事了?”
“回娘子,是坊外有許多人在喊着要到我們坊内做工。”
“什麼?”常樂一聽立刻起身,随手披了件衣服就要往外走。
“欸,娘子,娘子您還未洗漱呢,好歹穿件衣服再出去啊。”
她一路走到二門牆上的窗口處,果見劉玉娘沖着緊閉的大門喊:“我們暫要不了這麼些人,且我們龍芽坊隻聘請女子,男人們就請回吧。”
劉玉娘的話并未起到作用,門外仍舊吵嚷着,常樂看着那時不時動一下的門闩,就怕它會不會突然掉下來。
香兒此時已經将衣服帶了過來,她三兩下穿好好,就令對方去叫季念柔。
剛說完,就見一道紅色的影子在半空飛過。季念柔已經站在了外牆之上。
“是誰這麼大膽敢撞龍芽坊的大門!”
她這一吓,外面果然安靜了下來,常樂見狀便叫人打開了大門。
劉玉娘等人有些擔憂,但也不敢多勸,隻得上前将門打開。
外面站了大約有二十餘人,男女老幼皆有,見門打開了就想往裡闖,然後就被一杆紅纓槍阻住了去路。
常樂贊賞地看了一眼季念柔,然後開口:“諸位,我們龍芽坊隻聘請女子,這幾位兄弟可以離開了。”
那些男人想沖上來理論兩句,就見銀槍一挑,直指自己的面龐,便也隻得悻悻而去。
“常娘子!”人群中忽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身影,常樂循聲去看,見到一個面容熟悉的女子。
一旁的劉玉娘适時開口:“娘子,這是姚霜兒。”
對,姚霜兒,那個沒有跟着來龍芽坊的女匠人,她旁邊跟着的另外兩個人好像也是在東院裡做過工的。
“常娘子,是我,姚霜兒。”
她臉上如火燒一般紅,這些人推她出來說話,可能也是因為她們中隻有姚霜兒與自己說過幾句話吧。
另外的人她也确實隻有個大概的印象了,并不記得名字。
“你們也是想來做工的?”常樂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