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樂噌地坐了起來,腦袋瞬間清醒。
“什麼?偷襲?”
季英點頭:“我在睡夢中聽到人馬響動,就起身到帳篷外面,正碰到林大人從自己的帳篷裡出來,我們便一道去看,發現有大隊人馬往我們這裡沖了過來。”
常樂邊聽邊攏了件衣服往外走,帳篷外面站了許多人,多數已經裝備停當,一個人高馬大的壯漢正朝自己這邊走來,正是林牧川身邊的護衛賈松。
“常娘子。”賈松抱拳為禮,“林大人說蠻丘來襲,吩咐在下立刻帶您和季英往黎安城去。”
“那他自己呢?”常樂問。
“茶葉不能丢,林大人正在整頓兵馬準備迎敵。”
常樂心中不免驚駭,但随即又想到,林牧川原是雁城的守将,想來也是有統領作戰的能力,難怪這位護衛一派理所當然的樣子。
她還在猶豫,賈松已經将車馬拉了過來,道:“大人已經派斥候去城内請援了,娘子還是快些上車吧。”
季英雖有武力但畢竟不曾上過戰場,自己在這裡也确實隻能平白讓林牧川分心,常樂便請賈松稍侯,自己與季英各帶了點随身的物件就匆匆了上馬車。
車輪轉得飛快,一路上不免磕磕碰碰,常樂攥着季英的手,心中一面忐忑焦急,一面疑惑不解。
蠻丘為何現在來襲?蠻丘王不是在提議親之事了嗎?如今發動襲擊豈不是公然撕破臉皮?
如今的天子雖然隻願安守,但肯定也容不得對方如此騎到頭上來。
蠻丘雖剽悍,但畢竟人少物且物資不豐,若大昭真傾全國之力反攻,他們也是讨不到好處的,蠻丘王難道不怕激怒皇帝?
更何況,他那有相當話語權的王妹向來主張與大昭友好往來,定然是不會允許此事發生的。
想到此,常樂心頭忽然湧起一個猜測,不及往下想,她的肩頭就被拍了兩下。
“娘子莫怕,我雖不曾打過仗,但有這些随行的人掩護,哪怕蠻丘軍隊真的打過來,我也定然能護好娘子。”
望着季英堅定的眼神,常樂點頭回應:“我相信你,斥候應該也已經到黎安城了,想必城内的援軍也馬上就到了。”
話音剛落,忽然一陣巨大的晃動襲來,常樂和季英一齊撞到了車壁之上。
“怎麼回事!”常樂掀開車簾,立刻對上了一雙淩厲的眸子,後面的話就被堵在了嗓子眼。
一點寒芒倏地閃到眼前,常樂不及反應,就被一股力量扯到一邊,季英雙手揮動,一雙峨嵋刺截住了彎刀的攻勢。
草草對了幾招,揮劍的人就被車外随行的人纏住,常樂剛想朝季英靠過去,又一柄彎刀橫在了當間,原來是有人從另一邊車窗襲擊進來。
常樂不由驚呼出聲,季英早矮身繞過彎刀一手将常樂護在身後,一手持峨嵋刺卡住刀身。
用力往前推動,長劍被抵在車廂的角落,季英再一使力,刀身從中斷裂。
此後,不斷有刀從車外刺進來,虧得季英常年習武,聽覺、眼力和身法都已不容小觑,護着常樂在這方寸之地閃轉騰挪竟也躲過了每一次襲擊,連受傷都無。
随着劈砍、刺入的次數增多,木制的車廂已經不堪承受。
季英拾起車廂内的梨花槍遞到常樂手上讓她拿好,而後一手摟着對方的腰,一手以峨嵋刺格開不斷刺進來的刀。
她足尖一點向上躍起,終于在車廂徹底分崩離析的前一瞬帶着常樂跳出了車外。
常樂隻覺得腰上一緊,而後身子一輕,撞上木闆,緊接着就摔到了地上。
季英抱着常樂在地上滾了幾圈躲過刺來的彎刀,而後瞅着空當迅速起身,丢下峨嵋刺拿起裡梨花槍左右連晃挑開沖過來的衆人。
常樂此時已經回過神來,她撿起地上的峨嵋刺,與季英背靠背站着,将刺尖對着襲來的人,此刻她隻恨此前未曾向季英學來兩招。
敵人已經看出她沒有身手,因此皆朝着她出手,她手上無力,連峨嵋刺怎麼握都不會,季英又一直在她身邊閃來閃去退敵,為避免誤傷,她隻能将峨嵋刺又扔掉。
地上已經橫七豎八地躺了幾個人,常樂腳下不慎踩中了一人,她忽地一陣膽顫,不由自主地往腳下看。
忽然,她發現了一絲不對勁,此人的長相好似有些不符合預料。
她蹲下身子,忍者不适仔細看了那人的臉:寬臉、矮鼻、小眼……她又動手扯了扯那人的胡須,果然一用勁就扯了下來。
這哪裡是蠻丘人!這分明是大昭人才有的長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