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看倒下的其他人,雖細節上有所不同,但沒有一個人是高鼻深目的蠻丘人樣貌。
常樂心中狂跳,她擡眼去看,眼前這些正在和季英戰鬥的人也無一不是大昭人的長相。
正此時,季英發出一聲痛呼,她趕緊去看,見對方手臂受傷,正往外滲血。
不能再等了,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常樂猛吸一口氣,大聲用蠻丘語喊了一聲:“蒼狼之王,草原之主,虔誠叩拜,庇佑我族。”
邊說,她邊朝着這群“蠻丘人”去看,果見他們隻是驚疑地看着她,然後又繼續揮動手裡的彎刀,臉上一點其餘的情緒都無。
蒼狼是蠻丘信奉的神,這句話是祭祀蒼狼時的句子,如果真是蠻丘人不會不知道這句話,聽到這句話從一個昭國人嘴裡喊出來,也不會是如此平靜的反應。
常樂心下了然,而後扯着喉嚨大喊:“崔将軍,讓你的将士們都住手吧,你們根本不是蠻丘人!”
此話一出,衆人手中揮動的彎刀瞬間停滞了一會兒。
看着他們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常樂繼續喊道:“假冒蠻丘,偷襲朝廷命官,事情傳出去崔召策你的人頭還要不要了!”
話音未落,一個豹頭環眼的漢子忽然跳到她身前斷喝:“小娘子好大的口氣,竟敢直呼崔将軍的名諱!”
“他指使将士截殺朝廷命官,公然藐視朝廷,大昭百姓人人得而誅之,隻是直呼名諱而已,有何不敢!”
她這話,隻激得這猛壯士哇哇直叫,揮動手裡的寬背大刀就要砍過來,常樂早預備着他有這一擊,立刻側身避過,一旁的季英也早就過來與之交戰。
“這位是胡益胡副将吧,崔将軍讓你截殺朝廷命官你就截殺,朝廷追究起來,你也不怕殺頭嗎?”
“哼!”胡副将鼻子噴氣,喊道,“殺頭就殺頭,但截殺你們乃是老子自己的意思,跟崔将軍沒有半點關系,那厮早已被我綁了起來,如今人頭已經挂在城門了!”
什麼?常樂心下大驚,但轉瞬又明白過來,此人言行前後不一,若真如他所說,豈會因為自己直呼崔召策的名字而動怒,又怎會還稱呼對方為将軍。
想來,他怕事情敗露,急着要把崔召策摘出去了。但此人勇猛有餘,心機卻不足,可以再套他的話。
“我聽說崔将軍向來愛護手下将士,在軍中頗有人望,如今看來傳言都是假的,能被自己心腹副将懸頭示衆,看來是個小人!”
“你!”正在戰鬥的胡副将被這句話噎住,臉憋成了豬肝色。
半天,他才疾言厲色說道:“還不是因為缺了軍饷,兄弟們都吃了幾個月的稀粥了,再這樣下去沒有戰死,餓都要餓死了!”
原來如此!常樂此時才算明白了一切。
她雙眉倒豎,直盯着胡益道:“為了不讓兄弟死,就要殺了我們嗎?身為将士,你們的武器不去殺敵人,反而要砍向我們這些同胞嗎?”
胡副将臉上的肉一抽,瞬間露出一個難看的神色,常樂一望便知他本心也不願如此。
“你這娘們好生聒噪!不要再說了!”
話音未落,胡益的刀就砍了過來,一旁的季英堪堪接住這一招,常樂趁機上前,一把扯住對方的衣袖又說:“你搶得我們一次能保你的兄弟吃飽多久,下次又待如何?”
搶在對方接話之前,她接着開口:“我有辦法可以讓副将的兄弟吃飽,而且是長久地吃飽。”
她直視對方打量的眼神,不敢有半分閃躲。
終于,審視半天的胡益開口:“你不過一個小小制茶作坊的坊主,能有什麼辦法?”
“還是先請副将令你的兄弟們停下。”
胡益聞言思索了一下,然後大聲喊話讓衆人停手,響徹耳邊的打鬥之聲才停了下來。
常樂朝着胡益長揖為禮,道:“胡副将大義,常樂沒齒難忘。”
可能是覺着自己的行為實在難以啟齒,胡益急轟轟地揮手,一臉煩悶問:“你方才說有何辦法,快快講來。”
“胡副将,此話留待回到黎安城見到崔将軍再說也不遲。”
說完,就見胡副将的臉色瞬間變了幾變,她也不等對方問話,隻說:“胡副将對崔将軍忠心耿耿,怎會那般對待,此時說辦法不是最緊要的,還是勞煩胡副将遣人往前走一趟,讓那邊的兄弟們趕緊停手,不要再造殺業了!”
胡益見她說得在理就指了幾人,常樂趕緊拿出貼身的香囊遞了過去。
“見到這個,他會相信你們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