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阿濛昨日看見他抓人,這人似乎并不會當場取人性命。非得捉回來殺,真是蹊跷。
她想了想,或許應該和他套個近乎,于是說:“黑郢哥哥,你聽過青蚨殼嗎?”
這人忽然頓在原地。
“這些年胭脂荷舍牟利太多,多有娘娘設秘法謀财的傳聞。”
黑郢轉念一想,又不對勁,旁人隻打聽青蚨秘術,而她卻準确地說出了青蚨殼,旁人或許不以為意,可對他來說……
“你問這個作甚?”他的語氣透出了警惕。
阿濛一聽,心想果真來對了地方,襄蘿師姐真是太靠譜了。
“進去!”他粗暴地将她推進一間屋子。
這間屋中沒有任何擺設,更别提風雅,隻擺放着一張榻,榻上坐着一個黑衣女子,阿濛第一眼看見她的眸子,被黑色的眼線布包裹着,眼尾黛線高挑,卻不及她的眼眸黑。黑色的面紗遮住了她的面容,她坐在床榻上,阖眼打坐。
黑郢喊她:“娘。”
女子一如往常,正要施展秘法,将那些下了咒的本金喚回來。
“她知道青蚨殼。“
女子睜開了眼,看向阿濛。
“我是來找世上最珍貴的青蚨殼的。”阿濛直言道。
女子望着她若白雪般潔淨的面容,答:“你倒是直接。”
“為何不找青蚨,要找青蚨蛻下的殼?”
“受人所托。”
女子說:“吾乃青蚨女王,我的青蚨殼,若不是最珍貴的,誰又擔得起?”
阿濛雙眸放光,找到了!
女子把她往昔的蛻掉的青蚨殼往阿濛面前一撒,“青蚨為靈蟲,百年一蛻殼,越老的蛻殼,越珍貴。”
“隻是,我為什麼要給你呢?”
這時小白花绫沖天而出,先是用金龍鱗割斷了阿濛身上的繩索,然後卷起地上的灰褐色的青蚨殼就往阿濛幽光戒中丢。
阿濛本想呼喚襄蘿師姐帶她走,可赤前輩還沒拿回來呢!
小白花绫的行為激怒了二人,她們母子二人同時出手,然而這對于已經邁入了下仙十二階的阿濛來說,并不構成多大的威脅。畢竟,她上一次對抗的對手,是麒麟老祖。
她隻躲閃着,并不攻擊他們。
其實吧,阿濛根本不會攻擊法術,也沒想過苦學。她提升到下仙十二階,進步最大的是沒什麼作用的淨雪術。至于主動出擊,類才是她最鋒利的劍。
小白花绫已經和少溟的龍鱗融合的更好了,金鱗就像龍潛于淵般,能随時變換形态,就在金鱗甲撞斷黑郢身胸骨的一瞬間,女子大叫道:“給你!你要多少青蚨殼,統統拿去,休傷我兒!”
阿濛喚回了小白花绫。
女子撲在黑郢身前,檢查着他的身體。
阿濛站在身後,看見他的軀殼一片青白,好像死去很久了。女人的手放在他被撞開的傷口處,拼命地把兩片斷裂的肉合在一起。
“夜姑娘還沒醒,這殼不能壞。”
阿濛說:“我拿了你珍貴的青蚨殼,為你做件事吧。”
女子見她長相稚嫩,瞧着年歲很小,但她的法器那麼厲害,或許,能成呢。
于是她将其中故事說給她聽。
“吾兒在三百歲時脫殼失敗,原是新甲未成,發現時已晚,失去了外殼,無法存活,是夜姑娘救了他,為他尋得厲害的軀殼。”
青蚨無殼,以屍為殼。
“隻是每具軀體都會損壞,所以她每次蘇醒後,就會為吾兒換具新的身體。”
“作為母親,我感激不盡,便留在此處,為夜姑娘施秘術,将自己的血塗在了借出去的銀錢上。”
“姑娘有所不知,胭脂荷舍所有借出去的錢,都塗了我的血,所以吾兒憑借我的血,能找到人,所以我也能施法召回所有的本金。”
“我瞧着姑娘法器高強,想求您,為吾兒尋一永不再換的軀殼,隻是,天底下怎會有這種東西呢?”
阿濛沉默。
正在此時,一段紅色飄帶從窗縫間擠了進來,它自己飄回了阿濛的發髻上,自己打了個結,把自己綁緊。
“小兔子精,轉過身,閉上眼睛。”
世上隻有一個人,會這般喚她。
“漓大人。”
“現在我要把你傳到一個地方,不要去探詢那裡的秘密,讓小绫段割下一丈你腳底的東西,接着我會把你傳回來。”
“阿濛知道了。”
她可是姑射山中,最聽話的人。
旋即她能感受到四周的環境發生了變化。月漓動作太快,想必已經把她傳送到了他口中的那個地方。
這裡冰涼涼的,刺骨的寒。
就在不遠處,有涼風送來,一陣一陣,非常有規律。
她拍了拍小白花绫,小白花绫立刻行動。
阿濛把那東西抱在懷中,接觸的一瞬間,立刻起了雞皮疙瘩。
是蛇蛻。
巨大的間隙,顯示着它的主人擁有多大的鱗片。甚至比少溟的龍鱗都要大許多。
“姑娘,你怎麼了?”
阿濛回身,懷中的一段蛇蛻看呆了二人。
“這個應該能給黑郢哥哥作殼。”
女子望向她懷中的蛇蛻,震驚地瞪大了眼睛:“這是,這是夜姑娘的蛇蛻。”
“不好嗎?”阿濛問她。
這時女子已經跪下,“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她從懷中取出了一粒青緺蟲殼,放在了阿濛掌心,“這,才是我最珍貴的青蚨殼。”
這邊圓圓滿滿結束。
衆人皆大歡喜。
阿濛卻不知,她割下蛇蛻的地方,咫尺之遙,一雙金色的雙瞳睜開了,大若金烏,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