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竹簪小童瞪大了眼,“姑娘您确定嗎?”
“不可以嗎?”
“可以可以!”隻借一天,這對胭脂荷舍來說,簡直是一本萬利的生意。
“姑娘稍等,我去取契書來。”
等阿濛看到契書時,才知道黃鼠狼君那句“千萬不要找娘娘借錢喲”是為何意。
書上寫——
自借款之日到歸還之期,百年期限内,借一還十;千年期限内,借一還一百;請君牢記歸還之期,超期還命;人雖死,然未還清債務前,不能投胎。地府魂魄亦為夜姑娘的鬼奴。
“所以三百萬兩白銀,隻借一天,也得還三千萬兩白銀嗎?小郎君。”
“是呢。”竹簪小童樂呵呵地點頭。
這,是不是忒黑心了呢。
阿濛又想起了藍雀姑娘說的那句:娘娘無惡不作。
竹簪小童見她猶豫,問:“姑娘還要借嗎?”
他生怕阿濛反悔,于是連忙說:“其實您的這段發帶并不是什麼頂級的法器,甚至沒進法器排行前一百,照理來說,是不能抵押的,隻是它有趣,我想着娘娘喜歡新奇的東西,才答應的……”
“借。”
“好嘞!”
竹簪小童遞給了她一柄錐子,“姑娘,滴血為契。”
待阿濛的血滴落在契紙上,一個錦囊被遞到了阿濛手中,錦囊上繡着一條粉色的蛇,旁邊是“胭脂”二字。
阿濛伸手去探,白花花的銀兩都在裡面躺着,原是個納寶囊。
她離開前,又看了眼躺在桌上的紅色飄帶。
“赤前輩,我們一天後見。”
待她走後,小童将赤疊好放入了一個錦盒中,盒貼了黑底白字的封條,那是特殊法力加持的封條,畢竟它們收到的東西,都非凡物,萬一自己跑了呢。
他把錦盒放入庫房後,便離開了。
前腳剛走,赤就掀開盒頂,跳了出來。
“尊上,您想讓我去辦什麼事呢?”
“赤,我感受到故人的氣息了,我需要你幫我确認一件事。”
-
阿濛拿着錦囊,走出胭脂荷舍時,看見一個高大的黑衣人,戴着鬥笠,身後兩柄大刀,面容隐藏在黑布下,隻露出了一雙淩厲的雙眸,他雙手戴着黑鐵手套,手中牽着一根繩子,繩上栓了個人。
“黑郢哥哥,又抓回一個欠債不還的人呢。”桃花發髻小童與他搭話道。
那人說:“欠債不還,當為犬馬。”
聲音喑啞,與赤前輩有幾分相似,但比赤前輩的好聽一些。
就在擦肩而過時,阿濛聞到了他身上的一股異味,像屍臭。
她出了胭脂荷舍,找了一家店坐下,然後拿出了漓給她的《無上心訣》,繼續研究第一篇,通明心訣。
通明心訣字數寥寥——
虛無兩儀,芥子鴻蒙;載舟映月,俯瞰乾坤;照影成雙,一心二意。
桃華本一,可衍千枝;萬花齊放,其萬其一;一心二用,二意一心。
阿濛知道無字天書。
沒想到還存在有字天書。
她真想問問襄蘿師姐這是什麼意思,可惜漓下令她自己參悟。
也不知道襄蘿師姐是如何突破神階的,她太羨慕襄蘿師姐的天資,想必這幾行字,師姐隻要看一眼,就明白了。
唉。
“我說姑娘,你不吃東西就别占着位置了。”
阿濛坐着的店鋪,赫然是早上看到那家賣蒸眼珠的鋪子。她就是好奇,誰吃這種東西。
眼見着要被攆走,阿濛連忙從納寶囊中掏出一錠元寶給他,“我不餓,能給我些水嗎?”
“銀元寶?”店家瞪大眼睛,“我們這小店可找不開啊!”
“不用找了。”
“好嘞!貴客您等着!馬上去給您打水。”
或許是看在那錠元寶的面子上,阿濛在店中坐了整整一天,那店家都沒來趕她走,還告訴她想坐多久坐多久,水管夠。
昨日出胭脂荷舍時,外面霞光萬道,正是酉時。
今日太陽已經要落山了,天色欲黑而未黑,已到戌時。
超期還命,誰來取她的命呢。
就在下一個瞬間,她得到了答案。
一個黑衣人,不知何時,已站在了她身前。
是那個散發屍臭的男人。黑郢。
“姑娘是不打算還錢了?”
“嗯!”阿濛點點頭。
阿濛話音剛落,他手中露出一段繩索,就要拿下阿濛,她人未動一段美麗的绫段已經先行。
小白花绫打開了那繩索,與黑郢搏鬥。
黑衣男子見這绫段難纏,扔下繩索,拔出雙刀,劈向小白花绫。
他本以為一刀下去,就能毀了這绫段,未曾想兵刃相接處,發出了刺耳的争鳴聲。
他看見百花之下,閃過金光熠熠的鱗片。
阿濛坐在原地等了一會,她再不吭聲,這家店連渣子都被毀得不剩了,她把小白花绫收了回來,對黑郢說:“别打了,我跟你回去。”
鑒于小白花绫的優秀表現,黑郢将她綁了個密不透風。抗在肩上扛回了胭脂荷舍。直奔後院。
阿濛又看見了那三個執燈小童。
“黑郢哥哥辛苦了。”
“她果然還不起。”
黑郢大步流星,直奔黑夜深處。
“你是要殺了嗎?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