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成長了。”他朝阿濛走來,眉眼清秀,眼神清澈,不比月光遜色,不輸飛雪皎潔,看起來實在不像入魔之人。
“比我想象中還要出色很多。”
自從千窟雪河消失後,他在結界邊緣,一眼看見了阿濛,内心想要吃了她的欲望就開始瘋長。
他的蟲子跟随她到了姑射山,可惜了山中的姑射雪太厲害,讓他無法靠近;
又在蛾山的河邊找到了她的蹤迹,可惜被焱魔那個瘋女人一把火把他的魔蟲燃燒殆盡;
他一直耐心等待着這個機會,終于讓他等到了。
他吃過很多仙子的肉,雖然還未得逞,但他想,阿濛的肉,一定是最好的。
他說:“很多人,法力越高,心中的濁氣和欲望也随之增加,而你的心,還是那麼幹淨澄澈。”
他隔着遙遠的距離,已經聞到了她身上的幽香。與她的體味相比,就連那個梅香都落了俗。
“滾開,臭蟲。”類懶得與他啰嗦,直接拔劍相對。
“你要殺我?”那僧人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阿濛,“在我沒有拿出法器前,我隻是一個普通的人,你要殺人嗎?姑射仙子。”
“類。”阿濛喊住了他。她的确沒有感受到他身上有魔氣,也能感受到他心髒的跳動,她看穿了他的心,知道他沒撒謊,這人,隻有在拿出法器時,才是入魔狀态。
她們除魔,但不殺人。
“你被他的花言巧語蠱惑了。”類警告阿濛,“殺了他的肉身,也就無從附魔了。”
僧人搖了搖頭,“我死了,下一個拿到法器的人,依然會入魔,難道你們繼續殺人?”
這魔人不過肉身之軀,并非不死不滅的怪物,反而讓阿濛她們不好下手了。
“什麼法器?”
僧人搖了搖頭,他并不打算此時拿出來,反倒與阿濛談起條件來:“給我一塊你的心頭肉,我便不再癡纏你,也不會找你朋友的麻煩了,如何?”
“這不可能。”
“你确定?”他笑了笑,手中出現了一隻蘭花螳螂,赫然就是半個月前教阿濛吹笛的那隻,黑色的魔蟲幾乎一瞬間将它啃噬幹淨,讓阿濛來不及出手相救。
“住手!”
他笑着告訴她:“除了有人守護的你,這滿山生靈我都能殺。”
“你這麼善良博愛,連一隻蟲的死活都在乎,豈不渾身皆軟肋?”
“我隻要一塊心頭肉,這很貪心嗎?難道在你眼中,它們還不如你一塊心頭肉來得重要?”
他這番改梁換柱的說法,蠱惑了阿濛。
在她心中,有好多在乎的人,譬如師姐們,漓大人,赤前輩,類,小金蛾,她照顧的花花草草……而自己,是排在最末位的。
“謬論。”
一聲嬌俏的怒斥聲從《晦明神卷》裡傳出。
小金蛾閃亮登場。
世人皆知四大魔女,三大魔修,一魔人。排在最末尾的東西,憑什麼在她面前放肆。
她用金沙布陣,沙畫中,誅魔狂舞,那陣法一發動,那僧人雙瞳一顫,壓制住的魔氣開始外溢。
她這陣法乃是引魔陣,能引出四周所有潛藏的魔氣。變成了魔僧以後,就好殺了。至于那邪門法器,淨化了便是。
她叉腰罵他道:“道德綁架?省省吧你。老娘隻有無邊的法力,沒有一點道德,跟我比缺德。”
阿濛看見僧人周身生出了魔氣,那些狂亂的魔氣讓他欲孽橫生,頭發也漸漸長出,變成了初見時那寸頭模樣。
他看阿濛的眼神不再清澈,充滿了欲望,那是阿濛第一次感受到來自男人的欲望,他定定看着她,隻是目光就讓她感到害怕,她不知道欲望是什麼,也分辨不了,那是肉.欲,還是食欲。
類瞬間出手,“來試試我們研究的第一個合體招式。”
小金蛾點頭,“就拿他開刀。”
“風吹沙度,夜破樓蘭。
狂沙朝着僧人沖去,那陣勢是要讓他屍骨無存。
僧人手中出現了一尊法器,他發動法力,在阿濛耳邊輕語,“這是我的法器,殺人祭台,淨化它的辦法就是接過它,成為它的殺人傀儡,你要幫助我嗎?”
說罷,他就被風沙吞噬了。
誰也沒有注意到,他手中的法器,一百個小銅人其中兩個人動了,站着的銅人揮刀砍下了跪着的銅人的雙臂……
一切發生得太快了……
風沙過去,屍骨無存。
但誰也不敢笃定地說,他已經死了。
一陣骨裂聲打斷了她們的沉思。
阿濛回頭,看見白鶴的雙臂被憑空斬斷,他一臉不可置信,空氣中根本沒有刀,連慘叫都沒來得及喊,雙臂已經落在了地上。
“白鶴仙君!”
阿濛的心一沉,猜測大概是那僧人的發動了他那邪門的法器。
在此時,梅樹終于化了形,它變成了一個嬰兒。
是個女嬰。
額間殘梅一點,四肢健全,但鮮血淋漓,渾身是傷。
“我不要緊,仙子快看小梅花如何了?”白鶴強忍劇痛,趕她去看化形的梅樹。
阿濛抱起嬰兒,用潔白的袖子擦拭着她身上的血污,小嬰兒阖着眼睛,也不哭鬧,她抓住阿濛的一個指頭,像是孩子找到了母親,緊緊抓牢阿濛的手指。
這是誰也未曾料到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