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見新科進士們了,小娘子們遺憾地回到殿内,三五成群地湊在一處讨論起來。
太後正與娘家大嫂楊夫人說話,見狀笑道:“想當年我沒進宮時,性子也是這般活潑,為了一睹新科進士們的風采,還特意提前好些天定了禦街茶樓的位置,就等着他們從底下經過呢。”
楊夫人也笑了:“可不是,當初我跟娘娘為了争奪茶樓雅間,還吵了起來,不過不打不相識,咱們也因此成了好友,後來娘娘還為我和夫君做媒……”
憶起當年之事,兩人都有些感慨。
太後:“黃鹂,你去隔壁瞅瞅,看看那些新科進士都是個什麼情況,回來說與我聽,也叫殿裡這些小娘子們聽一聽。”
黃鹂脆應一聲,去了。
隔了一陣回來直播隔壁的盛況:“回太後,諸位夫人娘子,皇上給新科進士們賜了簪花,狀元郎拿了一朵瓊雪,榜眼拿了一朵魏紫,探花郎拿了一朵姚黃……”
這些都是牡丹的品種,而姚黃、魏紫乃是花中之王,向來受文人雅士的追捧喜愛。
楊夫人奇怪道:“狀元郎怎麼選了朵瓊雪呢,雖然也好看,但在這麼個喜慶的日子,戴白花總歸有些不大吉利。”
太後:“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今日乃是裴夫人的忌日,想來裴少清是在祭奠她娘。
“裴夫人當年可是一位養花高手,尤以牡丹養得好,聽說她當年養出了一朵雙色牡丹,可惜自她去後,再無人能養出來了。”
楊夫人:“你這一說我就想起來了,裴少清能長得這麼好,有一大半要歸功于裴夫人,當年裴夫人可是被人譽為‘牡丹仙子’,她一出現,連國色天香的牡丹都要黯然失色。”
太後:“可不是,毛貴妃自诩貌美,還不是因為裴夫人去得早,要是裴夫人在,有她什麼事。”
對于毛貴妃這位情敵+政敵,太後可是怨氣頗重,即便毛貴妃已經死了多年,她也還是時不時就要拿出來說一頓。
對此,殿内其餘人也不敢接茬,隻是賠着笑,活躍着氣氛。
毛貴妃到底是皇上的生母,太後能說,她們能跟着說嗎?要是傳到皇上耳朵裡,她們自己連帶着在朝為官的夫君怕是都要倒大黴了。
“裴九郎可說親了?他家世好,模樣俊,如今又高中狀元,真是打着燈籠都難找的好夫婿啊。”
“聽說三年前,姜相慧眼識珠,早早就給姜二娘子,也就是如今的德妃娘娘,和裴九郎定下了婚約,不過姜二娘子一心進宮,将婚事給退了。”
“也不知道德妃娘娘如今有沒有後悔。”
“肯定是後悔了,不然德妃怎麼會忍不住寂寞,跟侍衛私通呢,聽說她進宮月餘,手臂上的守宮砂還在呢。”
“啊?不會吧?德妃跟侍衛私通,那怎麼還能好端端地坐在這兒呢?”
“聽說啊,德妃私通,被皇上抓了個正着,皇上一氣之下将她打入冷宮,還下旨賜死,結果她喝下鸩酒後,居然死而複生了!”
“還有這等奇事?那後來呢?”
“後來宮裡懷疑德妃是被什麼髒東西給奪舍附體了,于是請了無相大師進宮做法驅邪。”
“這肯定是謠傳吧?要是德妃真被髒東西附體了,宮裡還能讓她活得好好的?”
“我看不然,無相大師從宮裡出來的第二天就圓寂了,怕不是做法失敗,遭到了反噬,總之德妃邪性得很,咱們還是離得她遠遠兒的吧。”
一不小心就成了話題中心的姜念虞對此渾然不覺,一心隻盯着眼前的美食。
連殿中央的歌舞表演都沒顧得上看。
黃鹂探到了新消息:“太後,皇上以風筝為題,讓新科進士們當場作詩,還說誰要是得了魁首,就許諾他一件事。”
這話一出,殿内嗡嗡聲頓起,衆人都議論紛紛。
“這魁首除了裴九郎,還有誰能當得?”
“不然,裴九郎縱然才高八鬥,其餘之人也不見得是庸人,别人不說,那探花郎也是才華出衆之輩,魁首花落誰家,還說不定呢。”
“君無戲言,一旦得了魁首,就能讓皇上答應他一件事,這可真是令人豔羨啊。”
“不如咱們來賭一下?就賭誰最後能拿到魁首。”
“好啊,我壓裴九郎,賭注就是我腕上這根碧玉镯。”
“我壓探花郎,抵上這根簪子。”
……
太後見了,摘下了頭上的一根簪子,笑吟吟道:“我也來湊個趣兒,就賭裴九郎赢。黃鹂,再去探,看看是誰摘得了魁首。”
不一會兒黃鹂來報:“太後,諸位夫人,皇上和諸位大臣商議,一緻覺得探花郎的風筝詩做得最好,所以點了探花郎為魁首。”
“哎呀,怎麼是探花郎呢,我剛打的金簪啊。”
“也不知那探花郎做了什麼詩?”
黃鹂當即将探花郎的詩念了出來,原本還有些懷疑的人,頓時沒聲了。
“魁首之名,的确不虛。”
“那裴九郎呢?他又做了什麼詩?”
黃鹂也當衆念了一遍。
衆人聽完,一時沉默下來。
過了會兒才有人道:“裴九郎的詩也是作得極好的,隻可惜,不應題。”
皇帝給的題目是“風筝”,而裴九郎寫的卻是這場瓊林宴,寫宴會多麼奢華,飲食多麼美味,器物多麼珍貴……關鍵寫這些也就罷了,最後他偏偏還要來一句百姓過得多麼苦。
襯得她們所有人都變成了不識人間疾苦的惡人。
這大好的日子裡,他做這樣一首詩,皇上能高興嗎?能把魁首給他嗎?
相比較起來,探花郎的詩就讨巧多了,一派花團錦簇、國泰民安的景象,相當于給皇帝和群臣拍了一記高明的馬屁。
太後問:“那探花郎向皇上提什麼要求了?”
黃鹂答:“探花郎從懷中拿出了一幅畫,畫中是一名絕色女子,他說這是他夢中所見,想請皇上為他找到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