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前夜睡得不足,到中午時花清淺就困了。她給了玉京子一吊錢,叫他去酒樓拎菜回來吃,自己預備在軟榻上小眯一會,卻沒想到又墜入了冗長的夢境。
這夢還和昨晚的連起來了,上次剛夢到第一輪比試結束,這回就到了第二輪比試,幻境尋寶。
本屆幻境超乎尋常的大,其他少主備選們破機關、鬥異獸就用了十多日,花清淺晚了十日進去,危險複雜的陣法正好都被廢了,她撿了好大便宜,居然一路暢通無阻,最先發現了秘寶線索。
根據線索,花清淺來到安置秘寶的山洞内,打開寶盒,裡面放着一顆約有鴿子蛋大小、紅得發亮的圓珠,她一眼就認出來,這是蛇王家傳的聖物天險珠。
花清淺是水蛇,天險珠卻是火珠,與她體質相悖。第二輪比試的要求是要拿到秘寶,可她若是真的“拿到”天險珠,立刻就會被它的火氣灼傷,損失修為。
蛇王針對她這心思是藏都不帶藏了,她将手空懸在寶盒上方,猶豫了片刻,忽然聽到後面有動靜傳來,似是有另外的備選找到了山洞。
情急之下,她隻能咬牙使出水系術法,随着指尖撥動,一圈水膜将天險珠套了起來,落入她的掌心,卻并沒有與她手心相觸。
“我拿到秘寶了!”花清淺閃身出了秘境,瞬移至高台,手心呈出天險珠,朝上方的蛇□□虺一揚眉,“請尊上過目,這天險珠就是本次秘寶,沒錯吧?”
丹虺眉眼沉沉地盯着她。小花蛇一襲水藍衣裙,眉目灼灼立在高台上,她生得一副漂亮柔弱的皮相,骨子裡卻有主意得很,即使從小到大被群蛇有意無意地排斥孤立,長到如今也沒丢了傲氣。
有時候他看着她,恍惚都能看到幾分自己年輕時的樣子。
都是那麼自以為是,賭起氣來哪管什麼大局,别人不要她做什麼,她就偏要做什麼。
她乖乖等了十日才進幻境,對少主之位未必那麼執着,但一看見他放的天險珠,八成就又被激起了鬥志。
蛇□□虺站起身,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丹梁緊接着在高台上現身,指着花清淺破口大罵:“你卑鄙,幻境裡的陣法你一道都沒破過,怎麼有臉拿秘寶的!”
“規矩如此,你這麼氣急敗壞做什麼。”花清淺故意嬌滴滴地夾細嗓子惡心她,“姐姐莫生氣嘛,氣壞了身子要變醜的哦。”
“你!”
花清淺看向丹虺,恢複了正常聲音:“尊上,令妹當衆侮辱未來少主,該當何罪啊?”
台下那麼多蛇看着,丹虺對丹梁做了個下壓的手勢,示意她别鬧事。今日花清淺拼着被灼傷也要拿住天險珠,修為一定大損,少主這個名頭又是花架子,就算給了她又能怎樣?
權宜之計而已,就讓她先被衆蛇集火,到時找個修為低下的理由就能把她換了。
他不怒反笑,說道:“那就恭喜花少君了。本尊在此宣布,第二輪比試勝者是花蛇清淺,請神君傅玄、台下諸蛇一同見證,即日起封其為少主,掌蛇王分令——”
花清淺揚着下巴等他說完,心裡已經盤算好了仇人名單。這些年但凡非議過香染蛇君的蛇,有一條算一條,都别想在她這個少主手底下好過。
她正遲疑着要不要把丹梁也列進名單,卻見鳳凰神君一擡手,打斷了蛇王的任命。
“花清淺手裡拿的,果真是天險珠嗎?”他袍袖微動,花清淺手裡的紅珠被迫脫手,飛到兩人面前,“蛇王還是仔細認認的好。”
完蛋!花清淺頓感大事不妙:這顆“天險珠”是她情急之下用石丸變的假珠,賭的就是隔遠了蛇王認不出來,卻忘了現場還有一個傅玄!
天險珠周圍有一股光熱氣,浴火出生的鳳凰肯定能認出來是真是假。可氣的是,傅玄本來不曉得天險珠這些特性,是她閑聊時自己告訴他的。
這張嘴啊,怎麼對着神君就什麼都說呢?花清淺暗自捶胸頓足,悔不當初,果然聽蛇王冷笑道:
“好你個花清淺,連我族聖物都敢調包!在比試中公然作弊,品行堪憂,現罰你即刻退出少主競選,萬年内不許參選,你認是不認?”
蛇妖千歲都算長壽,他張口就罰萬年,不如直接把她逐出族得了呗。花清淺頓了頓,聽到台下一片憤然的起哄聲,也覺得沒意思,看了眼傅玄說道:“行,我認。”
在花清淺下台前,傅玄卻又開了口。
“少主比試并非兒戲,向來講求公平公正。敢問蛇王,為何要選取與他蛇屬性相斥、獨與自家相合的聖物作為秘寶?”
丹虺沒想到神君會追究天險珠的屬性,一時慌了神:“這、這······其實天險珠的火氣也沒那麼烈······”
“依本君看,這次少主重新選吧。請蛇王收起心思,也請諸位備選遵守規則,以防嫌疑,也不再由本君監督,換成普化天尊,如何?”
丹虺還沒想通那句“以防嫌疑”是什麼意思,輕易不敢答話,傅玄卻不像是在問他的樣子,自顧自站起身來,就要隐去身形。
花清淺趕緊飛撲上去,拽住他的衣角:“你跟我來,我有事要跟你說。”
衆目睽睽,傅玄隻覺那塊衣角都在發燙,他想叫花清淺松手,卻見她可憐兮兮地睜大眼睛:“我被那天險珠傷到了,肚子好疼,你幫我看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