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松不解:“既然如此,她為什麼要把讓我做的事說得那麼麻煩?還拖了好幾個月?”
“這一點我也想不通。”花清淺搖了搖頭,将琥珀推還給暮松,看他依舊将之放在袖子裡,不由問道:“大人不覺得害怕嗎?那裡面封的可是妖,有一隻還是活的。”
暮松笑了笑:“惜蜜是妖,但我總覺得她不是壞妖。”
“知府大人年紀不大,卻為官多年,直覺應當很準。”花清淺意味深長道。她叫玉京子看家,自己與暮松坐上馬車,一起去衙門看看那兩名暈過去的官員。
慕城知府衙門不大,前方是官署,後方是暮松的府邸内宅,一座官府園林,以及一棟供其他官員的下榻之樓迎賓館。
繞過精巧的亭台水榭,同知和通判就被擡在迎賓館第一層的隔間裡躺着,旁邊圍了郎中、侍從、家眷等人,擠得水洩不通。
暮松前去引開衆人,他頗有威望,很快讓躁動的家屬們安靜下來。花清淺趁機潛了進去,站在床前,探出靈力檢查兩位官員的狀況。
過了片刻,安頓好家屬的暮松也走了進來,問道:“這兩人情況如何,還能醒麼?”
“還行吧,左右沒有性命之憂。”花清淺道,她能感應到這兩人生氣還在,魂魄完整——“看來那兩隻熊蜂,對他們下手夠輕的。”
熊蜂生性溫順善良,施展秘法幹髒活也輕手輕腳的,可是幕後黑手對他們卻沒有這般慈悲,一利用完反手就把他們弄死了。
花清淺手裡掐了個簡單的法訣,往同知和通判太陽穴裡分别拍進去一道靈力。暮松看着她的動作,問道:“這是?”
“他們現在魂魄離體,身子是個空殼,容易被孤魂野鬼上身。我給他們上點清氣,免得讓兩位朝廷命官給人奪舍了。”
“目前還不知他們的魂魄在何處。”花清淺說着,擡頭望了眼天色,“不過不急,今晚應該就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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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萬籁俱寂,一雙透明翅膀氣勢洶洶扇着微風,以毀滅世界、摧毀一切的憤怒姿态降臨到暮松的夢中——
“你改悔罷。”在惜蜜開口以前,暮松搶先說道。
“什麼?”
“我大焱皇帝是真龍天子,上神都認的,你現在謀害我們朝廷命官,會遭很重的天譴。”暮松情真意切道,“你改悔罷!速速放了他們二人生魂,也是為你自己積德。”
惜蜜愣在原地目瞪口呆,暮松歎了口氣,花清淺會意,從藏身的樹影處慢慢踱出。
惜蜜在花清淺的注視下渾身發顫,卻沒有立刻逃跑,而是尖聲問道:“你怎麼能進他的夢?你是什麼人?”
“我?我是靈力比你強千百倍的人。”
惜蜜毫不猶豫原地跪了下去。
“姐姐!我就知道這天殺的知府會去搬救兵,求姐姐救我!”
花清淺扶住她的身體,不讓她磕頭,看着她激動的神情,忽然有點想笑。
她有點明白過來,為什麼暮松被她在夢中糾纏了這麼久,卻在今日才找人求助——惜蜜看上去太可愛了,根本一點威脅也無,要是有這麼個小東西天天入夢讨她歡心,她也不會感到害怕的,甚至會期盼着小東西多來幾次。
花清淺不習慣在他人夢中說話,指尖法訣一動,三人頓時都出了夢境,站在迎賓館皎潔的月光下。
看見裡間床上并排躺着的兩個魂魄離體的凡人,惜蜜很自覺地交代犯/罪事實:“這兩人不是我搞的,我隻負責搞知府。”
花清淺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有聽懂。她拉了下咳嗽不止的暮松,讓惜蜜從頭開始講,同時注意一下用詞。
“我本來住在南城,但那時當官的要蓋佛廟嘛,我走得慢,就遭了殃,被一大團松脂蓋住了,暈過去好久……再次醒來的時候,我魂魄就已經離體了,漂浮在空中,眼睜睜看着身體被封在琥珀裡,被一個賊眉鼠眼的老道士拿在手中。”
“同我一樣的熊蜂還有許多隻。老道士說,他救了我們,要我們幫他做事。後來我才知道,那老道是上任知府的門客,要我們幫他上現任知府的身,方便他重掌慕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