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說的什麼話,我是想找香染,但我也不想害你受傷啊!”花清淺不可置信地叫道,反手抓住他的胳膊:
“要是害你受傷,我這輩子都會心神不甯,便是尋到香染也不開心。以後不許再想這樣的馊主意了,聽到沒有?”
呂浮白垂着眼簾點點頭。
花清淺眯起眼睛,不太相信他這個保證。
回想過往種種,不知是不是鳳凰神君的緣故,他對她的事似總是熱心得過分了。她怕他一意孤行,幹脆想出一個耍賴似的主意。
“這樣吧,你現在就發誓,無論如何不會為了我傷到你自己,一分一毫都不行!”
明媚嬌俏的少女揚着腦袋,棕色的水眸故作霸道地眯起,逼他發誓不會受傷。
她居然這麼關心他。
一時之間,呂浮白隻聽得到自己心跳的聲音,那樣急促而明晰。
“……我發誓。”他從善如流道,神色溫柔得讓人心醉:“我不會受傷,一分一毫也不會。”
本決心投身撲火的飛蛾,被耀眼而柔和的光焰本身擋住,她告訴他,不必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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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
與竹言徹談一番,思竹不僅解開了關于畫作失靈的諸多疑問,也知曉了許多從前被她忽略了的真相。
比如她撿到他真身的那幾日,光顧着畫畫買藥,沒心思吃飯,本來應是一頭栽倒在野地裡、被暑氣蒸幹的結局,他看不過眼,罵罵咧咧渡給了她一點靈力,才沒有讓她把自己餓到一命歸西;
比如她描摹他畫作時幾次用墨不對,調的顔色太淺,他怎麼喊她都聽不見,他實在無可奈何,才出手同她一起掌握筆杆;
再比如,她與母親從穎朝來到大焱,一路上沒有遇到劫匪,不是因為幸運,而是因為他一直默默在簪中護持……
樁樁件件數下來,竹言對她的恩情倒像是遠遠多出他取她的靈氣。思竹是個實心眼,聞言心裡過意不去,便想報答他些什麼才好,但竹言身為地仙,如今元神又恢複完整,好像也不需要報答。
她将心中所想說了出來,聽他早有盤算似的笑道:“難得你有良心,這個好說。如今我住在這裡,那花清淺有求于我,多半不會短我吃穿,可這滿院的人瞧着于丹青一竅不通,半點情趣也無,長此以往,我怕是要悶死。”
思竹聽懂了他不怎麼隐晦的暗示:“您想我在這裡畫畫給您看?”可是他自己就畫得很好,何必要她班門弄斧呢?
“嗯。”竹言清清嗓子,一揮袖道,“你天分不錯,若有我指點,能進步得更快些。”
思竹本就圓溜溜的眼睛頓時睜得更圓了,她捂住嘴,手腳敏捷地在原地跪下,對他行了個歡快的大禮,搶在他後悔之前把師徒之名定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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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人一竹在房中幹了什麼,花清淺一概不知。她隻知道,思竹當天中午回家探望了一次母親,之後便帶着大包小包的畫具再次拜訪,畫架和顔料在不大的涼亭裡擺得滿滿當當。
她還執着地想要為她畫像,花清淺拒絕的話剛到嘴邊,就見竹言杵在一旁抱起雙臂,貌似不經意地自言自語:
“哦,我上次恢複記憶,好像就是多虧了小畫聖畫裡的靈氣。要不要讓她畫,你自己斟酌。”
他叫“小畫聖”的語氣比起之前多了一絲親昵,花清淺在他和思竹之間來回看了兩眼,心裡了然,竹言這是來給思竹撐腰的。
仙人在自家屋檐下,花清淺不得不低頭。她認命地捂住臉:“……行,畫就畫吧。”
“多謝姑娘!我必不負姑娘信任,一定把你畫得比天上的神仙還漂亮!!”思竹喜不自勝地蹦哒兩下,仿佛生怕她後悔似的,立刻開始研磨顔料。
既然決定了要畫,花清淺也不忸怩,因她今日不出門,便隻套了件蜜色百草紋長衫,頭發用簡單的櫻花紫帶束着披在腦後,裝飾過于随意,怕思竹不好落筆,還主動提出要換身衣裳,卻被思竹攔了下來。
“這樣就很好。”思竹捋着畫筆筆尖說道,“美人在骨不在皮,姑娘穿着打扮雖然平常,可這張臉擺在這裡,就已經很像古畫中的美人了。”
她這話并不是刻意恭維,花清淺的五官本身就很明豔,婉眉水眸,一點淚痣動辄生情,當下的春光更是照映得她膚色如雪,唇瓣紅嫩,動人心魄。
畫像畫的是神韻,有這張臉、這副身段出現在畫像裡,看畫的人決不會注意到她穿了什麼。
說起美人入畫,思竹有大把心得,當下侃侃而談,話裡話外把花清淺從頭誇到尾,連她肩頭長衫開的線都是神來之筆。
“那我要擺什麼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