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柏霖被驅逐出宮以後,第四層樓的古籍修複師便隻剩下了秋穆與謝硯遲,是以他們最近都比較忙碌,看守藏書閣的大人說要等年後才能招新人。
宋傾韫本想單獨與謝硯遲說說話,但看他們手上事務繁多,便在原來史柏霖的位置上坐下了。
“秋老,你們這麼賣力,管事大人可會給你們增加月酬。”宋傾韫玩笑道。
秋穆道:“哪會呀,一直就沒變過,我平常還要接一些私活才能維持溫飽。”
“這麼難?”宋傾韫之前都沒有細問過,沒想到古籍修複師這麼不來銀子。
謝硯遲從紙中擡頭道:“我們的月酬其實還不錯,隻是師傅好喝好茶,有些千金難買也要想盡辦法嘗一口。”
“哦,原來如此。”宋傾韫道,她差點都想主動拿些銀子出來補貼一下他們了。
秋穆笑道:“讓公主見笑了,人嘛,總是不愁銀子多的。”
“确實。”這一點宋傾韫深表認同,她作為公主,銀錢一直不多,有時還要拿出一部分去賞賜宮人,總感覺自己很窮,這段時間才稍微好一些。
“行了,公主有什麼話要與硯遲說的就帶他出去說吧,不然今日下午公主都不想看書了。”秋穆笑道,他仿佛看穿了一切。
宋傾韫見他點破了也沒有推辭,她起身道:“那就多謝秋老了。”
謝硯遲跟從宋傾韫離開。
宋傾韫其實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她就是想找謝硯遲說說話了,順便再問一點問題。
“謝硯遲,你經常與大皇姐聊詩詞嗎?”宋傾韫直接問道。
謝硯遲筆直地站立,他回答道:“并沒有經常,這是第五次。”
“那還挺多的啊。”宋傾韫道,盡管她與謝硯遲毫無關系,但她還是不爽。
就好像自己的寶貝被别人發現,那個發現的人還喜歡上了自己的寶貝,想占有寶貝一般。
謝硯遲聽出了宋傾韫的小情緒,他仿佛意識到什麼,道:“大公主喜歡找人談論詩詞,下次她過來我會讓她來找公主,你們姐妹二人談論更合适。”
“那可不一定,或許她隻喜歡找你談論。”這話聽起來醋醋的,宋傾韫想掩飾,但話已經突口而出,來不及了。
謝硯遲道:“大公主隻是見過的人太少,倘若她到宮外,會發現比我更好的人多得是。”
宋傾韫梗着脖子道:“你知道她對你的心思。”
謝硯遲猶豫了半晌,道:“知道。”
他也是敏感之人,在宋華妗第四次找他時,他就察覺到了什麼,後面一直在回避,可有的時候,他回避不了。
宋傾韫注視謝硯遲,她的眼睛從上到下滑過,突然,她笑了,“真不知道你有什麼魅力。”連她都會喜歡。
謝硯遲也輕輕笑了一下。
他與宋華妗一樣,表面看都是柔和之人,笑起來的時候容易讓人心生好感,剛生出這些想法,宋傾韫就将它甩出了腦外。
“罷了,你回去修複古籍吧,我接着看書。”宋傾韫發了一頓牢騷之後好多了。
反正謝硯遲不喜歡宋華妗,這就夠了。
秋季又在層層落葉中慢慢過去,轉眼間就入冬了。
北方的冬天向來寒冷,雖未飄雪,宮中的人卻都穿上了棉襖,已經準備好了迎接雪花。
宋傾韫外出時,月白也會給她加一件大氅。
這段時間宋傾韫去藏書閣又多了起來,陸遠青有事要忙,她無事可做,便去藏書閣看書。
在藏書閣,宋傾韫還是經常能見到宋華妗,但皇後對她的管束愈發嚴格起來,她隻有在每日上午才能過來,下午必須在皇後宮中學管各種各樣的事物。
宋華妗極其不樂意,但也沒有辦法,她要嫁的人是一位外姓小王爺,家宅很大,她必須要在婚前學會管理。
不過這位王爺身份雖然顯貴,但在朝中的勢力不多,皇後其實是有些瞧不上的。
又過了一月有餘,宮中已經開始積雪,每日主要的宮道都需要侍衛去清雪,保持道路的暢通。
芗雲宮偏殿裡的小池邊緣都結冰了,如果不是還有水車在緩慢轉動,想必池内早已全部結冰。
鳳凰木的枯枝上,也吊着許多冰晶,秋千的繩子凍得僵硬,早已不能動搖。
“公主,今日要不要去賞梅花,聽說禦花園西北角的那一片梅花已經開花了。”月白收起滿是雪花的傘入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