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哎,我家宛寶終于回來了,聽奶娘說你走丢了,娘整個人都擔心死了。”一位美豔的婦人從後頭走出來道。
她的聲音聽似擔心與欣喜,但面上的表情卻有些假,不像是擔心的樣子。
女童撲進婦人懷裡,她指着宋傾韫道:“娘,是這位姐姐送我回來的,她可好了,你也别裝成悲傷的樣子,我知道你不擔心我。”
婦人先瞪了女童一眼,像在說這麼戳破我,我不要面子的嗎,而後道:“真是多謝小姐,啊,不,是夫人,這孩子自幼頑皮,路上沒有讓夫人為難吧。”
宋傾韫看上去實在太年輕了,就像未出閣的姑娘,婦人看見她的發式才明白她已成婚。
“沒有。”宋傾韫道。
“那就好,這邊請,不知道夫人願不願意在這用膳,我家做主之人都還未歸,一定要等他們回來再好好答謝夫人。”婦人看見宋傾韫以紗遮面,明白她的身份肯定不簡單,怕她多有不便,便先詢問一番。
宋傾韫道:“用飯就不必了,喝杯茶便離開。”
她也是隻為了全别人的禮數,喝茶便夠了。
婦人笑笑,看上去十分顯年輕,“那便如此,來人啊,上茶。你們先帶着小姐去換身衣裳。”
宋傾韫跟着婦人來到涼亭下,涼亭邊有粉紅的月季,月季爬高了,繞着涼亭一角的柱子轉了一圈,不知是自然生長還是人為美化。
“夫人這滿院子的花真漂亮,想必經常有人來這求着夫人賞花吧。”宋傾韫微微笑道。
“那還真是,不過一般人我還真不讓他進呢,畢竟養這院子的花不容易,進來的人多了,花也不免沾染俗氣。”婦人道,“我夫家姓謝,不知夫人夫家姓什麼,看夫人的樣子也是愛花之人,有時間可以随時來這邊賞花。”
宋傾韫不好直言,她的直覺告訴她這位夫人是聰明人,雖然住在巷中,但非富即貴,她如果坦白,可能會被識破身份。
“我夫君姓路,道路的路。”
謝夫人道:“哦~路夫人······”
話未說完,一個丫鬟突然從後院跑出來,她急急忙忙道:“夫人,不好了,小姐不小心落入水中,現在受到了驚吓。”
謝夫人這些下真的有些着急了,她立馬起身,臉色都沉下幾分,“怎麼回事,不是說别帶着小姐走水邊嘛,小姐之前墜湖的事情忘記了。”
丫鬟緊張地道:“小姐想快些過來,就超了臨水的近道,誰知那處太久無人走,上面的青苔太多,小姐一腳便滑溜了下去。”
“你們也不看着她一些。”謝夫人并不是不疼愛女兒,看女童那種無法無天的架勢就知道,謝夫人定是極寵她。
“路夫人,我先失陪片刻,您先坐坐。”語畢,謝夫人即刻離開,宋傾韫想走的話都未說出口。
罷了,宋傾韫望望四周,這裡很美,繼續留着也無妨。
粉紅的月季花上還有清晨的露珠,層層疊疊的花瓣包裹,絢麗至極。
宋傾韫起身撫上一朵鮮花,水珠瞬間滴入她的手中,冰冰涼涼。
“夫人喜歡月季嘛,回去我們也種一些。”青芽道。
宋傾韫今日穿了一身粉衣,站在這月季花旁就如同花中出來的仙子,面紗更是讓她有一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美’。
“好啊,院中還有空地,正好合适。”
這邊話音剛落,另一邊又響起了聲音,那個聲音從外頭傳來,越來越近,宋傾韫似乎還有些熟悉。
“謝宛,不是說過你出門一定要跟緊奶娘嘛,我說過的話你是當耳旁風了,從今日開始,你······”謝硯遲從外面走進來,他不知裡面有其他人,還以為隻有自家小妹和母親在,誰知一進來就看見宋傾韫幾人。
她們都帶着面紗,宋傾韫更是背對着謝硯遲,但隻一眼,謝硯遲還是看出了這是誰。
宋傾韫沒有立即轉身,她臉上的微笑轉成無奈,她和謝硯遲還真是有緣無分啊,明明不想見到他,去皇宮都未去藏書閣,但竟然在宮外遇見了。
這是老天想讓他們相遇,可這又是何必呢。
有緣無分的東西,對于他們來說就是折磨。
“謝硯遲,别來無恙。”良久,宋傾韫還是轉身道。
她的聲音很輕柔,聽不出到底是什麼情緒,隻是讓在場人都驚了一把。
謝硯遲還是穿着那身最常穿着的青衣,他好似比之前更消瘦了些,神色也不如此前明朗。
他走到亭中,下意識地便喚了一聲公主,反應過來後懊悔莫及,為自己的愚蠢道歉。
而其他人知道這是公主,全部跪下不敢擡頭,生怕目睹公主容顔,對公主不敬。
宋傾韫再度坐下,她好整以暇地道:“都平身吧,不必緊張,謝硯遲,讓他們都離開。”
人本能會對上位者畏懼,她不想看着這院子的人都在心驚膽戰,所以還不如讓他們走。
“都下去吧。”謝硯遲道。
比起他們,謝硯遲可謂冷靜得多,他沒有過分謙卑,沒有過分緊張,隻是一開始有些驚訝罷了。
他也沒有想過會見到宋傾韫,且是在自己家中,以前他說過有機會帶着弟、妹與宋傾韫玩,倒是碰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