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歲之是被手上傳來的劇痛弄醒的,他試探地想要動一動手指,卻發現身體沒有半點力氣。
脖頸處傳來一陣丁零當啷的聲響,正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千絲鎖——用北海玄鐵打造而成,就算是元嬰期大能被鎖住,也像是被千絲萬縷縛住,動也動彈不得。
這樣的好東西,是隻有世家大小姐才能拿出的手筆,卻用在她最厭惡的人身上。
祁歲之又輕輕顫了顫眼睫,果不其然,他又被蒙住了眼睛。
手上頓時傳來更劇烈的疼痛,他下意識悶哼一聲。
若隐若現的幽冷芬芳忽然在鼻尖萦繞,令人無法忽略。
那是屬于燕大小姐身上的降真香。
意識到這一點,祁歲之頓時避如蛇蠍。
眼睫顫動間,絲絲縷縷的燭光搖曳穿透眼前遮擋的黑紗,他隐約看到一雙玉琢般的足,正狠狠踩在自己手上,帶着幾分淩虐的恨意和發洩的快感。
這是一個十分折辱人的姿勢。
盡管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但不妨礙祁歲之意識到自己的狼狽,就像一條喪家犬。
想到這,他唇角自嘲地勾了起來。
是啊,他本來就是燕大小姐的狗。
隻是……看着那雙雪白的足,祁歲之心裡莫名焚燒起一種複雜的情緒,或許是刻骨的恨意,又或許是隐秘的歡愉。
他辨不清。
出于本能的驅使,祁歲之忍不住微微仰起了臉,借着朦胧的燭影望向了面前那道纖細的身影,試圖看清楚少女的模樣。
他很想看看:此時此刻的燕大小姐,是否還能維持平日裡光鮮亮麗?
還是和他一樣,淪為了徹頭徹尾的髒東西。
這種近乎亵渎的念頭令他越發愉悅,身體上的痛楚就顯得微不足道。
他唇角是彎的,眼睛也是彎的,可眼神卻仿佛兩叢燃燒的磷火,要燒透黑紗,徑自燒向少女的眼底。
同類對彼此的存在總是格外敏銳,感覺到眼前少年的不懷好意,燕從玉心口的惡意控制不住不斷翻湧。
她壓抑心頭的悸動,腳從他手指處移開,嫌髒般在他衣擺處蹭了蹭。
祁歲之下意識朝後仰去,卻被一支纖細蒼白的手指抵着了下颌。
少女聲音宛轉,妩媚而殘忍:“你在看什麼?”
祁歲之當然無法回答,拜千絲鎖所賜,他甚至連動一動舌頭都做不到,燕大小姐恨他,他從來心知肚明。
她要他痛,卻又怕他想方設法尋死,封住他的舌頭,是為了怕他不堪受辱,咬舌自盡。
燕從玉脆生生地笑了起來,鮮紅的唇如同豔麗的毒花,噴射出毒汁:“賤種!”
話音剛落,少女忽然舉起一盞蓮花燈,微微傾斜,一滴滾燙的蠟油滴在祁歲之手背,他忍不住顫栗了一下,又痛又癢。
燕從玉垂下眼睫,冷冷道:“我果然無法不厭惡你。”
燭火不停搖曳,火光描繪着少女妖冶般的容顔。
祁歲之看不到,他眼中永遠鮮妍美麗又惡毒的燕大小姐,此時此刻卻如同鬼魅。
臉如新雪,卻毫無半分人氣,蜷翹的眼睫下,綴着一雙勾魂攝魄的眼瞳,可是那雙眼瞳卻是詭異的銀色,襯得臉越白,唇越朱,發越烏。
燭淚一滴一滴落下,祁歲之則在心裡默默數着數,當他數到十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又一陣的敲門聲。
清越的聲音響起:“燕師妹,你睡了嗎?”
這道聲音像是有魔力一般,燕從玉胸口那種難以言喻的惡意瞬間潮水般退散,她如夢初醒般,怔怔看着自己手上的燈盞,視線又落到了被縛住的少年身上,目光驚疑不定。
救命啊!她這是在哪裡?
非法拘、禁現場嗎?還帶淩、虐的嗎!
一定是在做夢!一定是這樣的!
燕從玉吓得趕緊放下燈盞,轉身欲逃,可就在她狼狽轉身的時候,腦子裡忽然傳來了一陣歡快的聲音。
【恭喜宿主,您穿入了一本名為《仙途》的小說中!】
先不要忙着恭喜,等等!《仙途》這不是她入睡前讀的那本小說嗎?
所以她這是穿書了。
系統顯然能讀懂她的心思,繼續道:【是的呢!宿主,俗話說,福禍相依,我這裡有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壞消息是,你穿成了早死的惡毒女配燕從玉,好消息是,隻要你成功攻略未來的大反派祁歲之,就能夠擺脫早死的宿命。】
燕從玉:“……”
一時之間竟然分不清哪個才是禍。
索性燕從玉也很快接受了穿書的事實,畢竟她穿書文看了沒有百來本也有八九十本了。
她快速抓住一個重點,沉浸式投入劇情:“祁歲之在哪裡?是門外叫我那個嗎?”
【不是哦,你腳邊被鎖住的這個少年才是,而門外那個,是你暗戀的對象——男主蘇南星。】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