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屏昇之前已經幫花解語整理好了,周翔倒是沒有什麼尴尬的不方便。聽花解語說腿使不上力氣,周翔連忙扶她起來,然後問道:“是不是躺太久,恢複的慢?”
花解語凝神思考了一會兒,搖搖頭。她掀開被,兩條腿筆直的鋪在床上。花解語用手指戳,越來越用力,之後是用力的擰,掐。周翔急忙按住她的手:“是沒有感覺嗎?”
花解語兩個眼睛都是驚恐:“是的,周翔,我沒有感覺。這兩條腿就好像不存在……”從周翔認識花解語開始,她就是自信的,甚至有些飛揚跋扈。她對怨獸出售狠準,給周圍的人洗腦毫不猶豫,她跟怨靈鬥,即使怨靈睜眼也隻是自責。
但周翔從來沒見過花解語這樣驚慌失措。他跟着心髒一緊,說道:“可能隻是暫時的,你剛醒,要恢複恢複,别緊張。”這樣安慰的話顯然對花解語沒用。病号服寬松,她動手把褲子往上拽。無奈腿動不了一點不配合,拽個褲子都費勁。
周翔急忙說:“我來幫你。”他把花解語的褲子卷上去,倒抽了一口涼氣。花解語的腿上陸續浮出了十幾個像人臉一樣的形狀。似乎被他們卷褲腿的粗暴行為吓到,這些人臉又都隐藏在了皮膚裡,腿上蒙了一層黑霧。
就這一眼,周翔已經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去看花解語,花解語卻鎮定了。她把褲腿往下蓋,淡淡的說:“怨毒。天陽給我看過了吧?”
周翔點點頭。花解語笑了,她像是跟周翔說,又像是跟自己說:“那就是沒救了。”說完,她忽然擺了個手勢,念咒掐訣。周翔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幹什麼?”花解語的聲音冷淡的像随口談論天氣:“既然救不了那就徹底散了他們,難道還要等他們成型嗎?”
周翔依舊按着她:“那你的腿呢?你這樣消散他們,腿還能保住嗎?”花解語淡淡的笑:“已經被他們寄生了,肯定要一起消散啊。”周翔依然沒有松手,他勸道:“你不要着急,昨天王天陽和你師傅走的時候,說等你醒來看看情況,還沒說進一步怎麼辦。這個情況是不是等他們來了再說?”
花解語看着他,說道:“我不能讓我的身體裡,浮出怨獸。”周翔急了,他突然想到,說道:“不是說怨獸以怨為食嗎?你是狩怨師,你又沒有怨恨誰……”
“呵……”花解語笑了,她搖搖頭,說道:“周總,你太高看我了。狩怨師也是人,有人就不可能沒怨。上學公交車太擠還得爆個粗口呢,我們怎麼可能無怨無求?”她又低頭笑了笑,說:“您知道那麼多孤兒,我師傅為什麼挑我做她徒弟當狩怨師嗎?”
周翔不想知道,他直覺感受,一定不是好的理由。果然花解語說:“因為我身上怨氣重啊,我是怨獸最喜歡的食材,一旦我不能抵抗怨毒,我比其他人更容易孵化怨獸。我師傅帶我走,讓我做狩怨師,教我免疫怨毒的方法,是為民除害啊……”
她邊說邊笑,笑容自然燦爛。周翔卻覺得渾身泛起徹骨的寒。但他死死抓着花解語的手,花解語掙脫不開,她說:“你有靈眼,您看到了,十幾隻怨獸,即将化臉。我現在不先滅了他們,等他們一隻一隻從我腿上蹦出來,那不知道會死多少人。”
周翔依然拽着她:“可是你沒有特定怨恨的對象,你不會讓他們成型的。”花解語笑着搖頭:“周總啊,我對我自己都沒這麼大的自信。怨恨是什麼是人本能的情緒啊。除非我死了,不然我控制不了我會怨。這是人的本能。”
電話響了,周翔看到手機上閃爍着花屏昇的名字,他連忙對花解語說:“你師傅,你先跟你師傅商量商量再下手也不遲啊!”
這句話顯然對花解語管用了,她手勁松了松。周翔不敢放松,說:“我幫你接?”花解語笑了,說:“放心吧,我接電話,不能念咒。掐不成決。”一邊說一邊點了接聽。周翔總算松了口氣,但依然戒備的看着花解語。
花解語朝他笑,笑容就好像在哄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她對電話說:“師傅,我中了怨毒,腿上有十幾隻怨獸臉雛形。”依然是平平淡淡的。
花屏昇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說道:“先不要動,我和你王叔叔就快到了,我們昨天就擔心會有這種情況,天一亮就趕快往這邊趕。”花解語也沉默了一下,說:“師傅,你知道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