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有什麼辦法能救我的朋友嗎？”淩岓問。

“你們先把她帶到我店裡再說吧。你們貓在車子裡，我也沒辦法呐！”

車裡的三個人默不作聲交換了眼色，各自從門側拿了一件趁手的武器揣進兜裡，這才佯裝無事人一樣拉開車門。

“來，慢點兒。”胖老闆把幾個人引進店裡，他的小店果然正對着那座暗紅色的小樓。

紙人、紙衣紙鞋、紙房子、紙首飾、花圈……胖老闆的店裡除了他自己和他收錢時要用到的東西外，其他全是紙做的。

洪鐘坐在輪椅上，暗道，“原來是個紙紮鋪，難怪他說他做的生意特殊。”

胖老闆先從小店裡間拖出一張折疊床，把受傷的人安頓好後，又拿出幾張塑料凳子。

“現在能說了嗎？您有什麼辦法能治好我們的朋友？”淩岓并不坐下，他看着胖老闆，等待對方接話。

“治好不可能，我沒本事能把她治好。”胖老闆說着，從貨櫃的最底層拿出兩張黃紙和一瓶青灰色的液體，“我隻能想辦法讓屍毒擴散得慢一點，要不然三天以後，針裡的毒液遍及全身，就是神仙來也回天乏術。”

“那趕緊的吧！”光聽見“屍毒”這兩個字，洪鐘就覺得不妙。

胖老闆點點頭。他先把黃紙放在鐵盆裡點着，等燒到一半時，又把青灰色的液體倒了進去。瓶中液體入盆，火勢非但沒有減小，反而燒得更烈了。

胖老闆繞着鐵盆念念叨叨，待到黃紙盡數燒成了灰，他才不出聲。

“他怎麼看起來像個神棍？”衛斯誠問，“還有他剛剛倒進去的是什麼東西？不會是害人的吧？”

“我也覺得。”洪鐘眯起眼睛看那鐵盆裡的灰燼，小聲回答，“他怎麼看起來這麼不靠譜，跟一江湖騙子似的！”

胖老闆對幾個人的竊竊私語視若無睹，将盆中的灰燼抓起一把塞進瓶子裡搖勻後，又拿出一顆黑色的圓球。

圓球被紙紮鋪老闆抛向空中翻了幾滾後也不落地，直直懸停在半空。

“奇了。”老闆自顧自嘟哝了一句，又看着圓球道，“冤有頭，債有主，她不是你的債主，何必牽涉無辜？”

圓球依舊停在空中不動。

“不是債主，那是什麼？”胖老闆這幾句話說得沒頭沒尾，旁觀的三人更是聽得一頭霧水。

話音剛落，小球開始飛速轉動，徑直撞向門口的招魂幡。門外一點風都沒有，可招魂幡卻奇迹般飄了起來。

“親緣關系？”招魂幡飄起來的樣子像極了人伸手挽留亡魂的造型，紙紮鋪老闆強壓着心裡的震驚，臉色也跟着變差了。

“大哥，大哥！”洪鐘實在看不下去了，“您這是弄嘛呢？師從何門何派的哪一套？”

“噓！”胖老闆把食指豎帖在嘴上，示意衆人别說話。

小球在招魂幡中上下滾動，胖老闆目不轉睛地盯着圓球滾動的軌迹點頭。再之後，圓球“啪”一聲掉到地上，摔了個稀碎。

“完了，這不會有什麼不好的預兆吧。”衛斯誠看愣住了。

隻見胖老闆蹲在門口，愁眉苦臉地把圓球的碎片攏作一堆，又是歎氣又是搖頭，好半天都不說一句話。

淩岓剛想開口，胖老闆就進來了。他把碎片收好，滿是歉疚地把混了灰燼的瓶子遞過去，“喂她喝下去吧，你們這位朋友和一般人不一樣，不是我能幫得了的。”

“這話什麼意思？”青灰色的液體混了灰燼後，顔色有些發黑，淩岓看着黑乎乎的東西，完全不想接過來。

“我不能說。”胖老闆面露難色，卻催促着淩岓趕緊把瓶子裡的液體給姜泠喂下去，“你們隻要知道，我絕不會害你們的！喝了這瓶定魂酒，她堅持個一周應該沒問題。然後你們趕緊帶着她去青城山找一個人，找到了她就有救了！”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

“要是能出陰幛，你怎麼不出去呢？”

衛斯誠和洪鐘同時發問，一時間問得老闆不知先回答誰。

“如果你們能在這裡找到第二個活人幫忙，那我也沒意見。”紙紮鋪老闆冷哼一聲，聳了聳肩，“除了我，現在沒人能幫你們走出陰幛。”

“你威脅誰呢…”

淩岓攔下衛斯誠，嚴肅道，“除了信任他，我們還有别的辦法嗎？”

“我也不想瞞你們什麼，我是迫不得已才留在這兒的。”胖老闆語氣緩和了點，“當年因為有求于人簽了承諾，現在想走也走不掉了。你們跟我不一樣，你們還有機會出去，就别在這裡耗着了。”

衛斯誠在身後扶起姜泠，淩岓小心翼翼地把所謂的“定魂酒”一點一點給她喂下去，又問，“那個圓球和您說的親緣關系是什麼？”

“這個就和我的秘密一樣，不能告訴你們。”老闆把空瓶子接回來，打開裡屋倉庫的門，“是時候了，你們該走了。”

三個大活人面面相觑，隻得不再追問，跟進了倉庫。

胖老闆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來一個鐵塊，他将鐵塊狠狠砸向後門，一陣巨大的推力将衆人逼着後退了兩步後，倉庫後門不見了。

“從這裡出去，就是你們的世界了。”胖老闆說。

淩岓道了聲謝，抱着傷員頭也不回地走到前面去，衛斯誠緊随其後。

“洪鐘，你等等。”胖老闆握住輪椅後把，俯身貼耳道，“你替人還債，還了債，這一劫就過去了。”

洪鐘愕然擡頭，見胖老闆笑着對他說：“記住了，我叫殷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