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沒想過在這裡能見到媽媽，哪怕是幻影。十八年的時光不長不短，不夠他忘卻記憶，也不夠他愈合傷疤。

甯彬想說，我真的很想你。

他也想問，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話到嘴邊，甯彬的喉嚨像是被人攥住一樣，什麼都說不出來。

甯鴻雁輕巧快樂的在甯彬身邊轉了一圈，目光落在謝楚身上，眼中閃過一絲驚喜。

“你也長這麼大了！”甯鴻雁笑着說，“好久不見啊。”

“好久不見。”謝楚回答。

甯鴻雁擺擺手。

“好了，見面會到此為止。”甯鴻雁看着杜超，“我大體的情況就是剛剛說的那樣，不過有一點不同，除了需要我的能力實驗的時候外，我大部分時間都被監管者控制。她現在走了，但我不确定她什麼時候回來，我還有多少時間。”

“因此長話短說，”她看着杜超，問：“你們找到mermaid了嗎？”

“是六十九年前，被E星人投放到地球的生物武器，就是你想的那個mermaid。他沒有被銷毀，他就在方士哲手裡。”

“這是方士哲的設置，警戒系統開啟超過四十分鐘後，mermaid喚醒程序啟動。mermaid一旦喚醒成功，實驗室會同時開啟自毀程序。這期間要是想要強行關閉警戒系統，這地方就會炸。”

杜超聞言皺了皺眉，他問：“為什麼？”

甯鴻雁輕聲說：“因為mermaid。”

“E星和意識入侵的事情我不多贅述，大家既然能找到這裡，那一定會有些了解。”她說，“mermaid是E星控制的生物武器，但，比較特殊的是，和其他生物武器相比，mermaid的自主意識更強大。”

“也就是說，E星人不能完全控制mermaid。這也能解釋為什麼當年生物武器投放後，我們能輕易的控制住他。這些年我清醒的時候不多，也不涉及mermaid相關事項，具體的情況不清楚，但我記得，十六年前，mermaid曾經被喚醒過一次。”

Mermaid被喚醒過？

杜超一驚。

不可能。

看到杜超的神情，甯鴻雁了然一笑。

“我知道你想什麼，mermaid破壞力那麼強，為什麼中心塔沒有感受到。”她的表情嚴肅下來，“因為他不願意受方士哲控制，自己剖出了自己的能量核。”

“什麼？”杜超一驚。

“我記得，能量核是mermaid的生命來源？”謝楚想到什麼，問。

甯鴻雁說：“是也不是，此前，中心塔的确是這樣認為。但據我觀察，mermaid剖出能量核後并未死亡，而是進入了假死狀态，也可是說是休眠。”

“正因如此，他才能被人秘密從中心塔帶出。”

原來如此。

通過mermaid假死騙過衆人，再在處理mermaid的小過程中做點手腳，很輕易的就能将他帶出去。畢竟當時人們覺得mermaid離開能量核就活不成了，誰都不會再特意去檢查第二遍。

“為了方式mermaid徹底死亡和再次暴走，方士哲他們保持了mermaid的沉睡狀态，将他的能量核一分為二，一半放回mermaid體内，一半留在外面。”甯鴻雁說，“這樣削弱了mermaid的力量，他們也更好控制。”

“mermaid啟動時間還剩下12分鐘，”甯鴻雁看向衆人，“我不知道警戒系統解除的密碼，剛剛控制我身體那東西說的絕對不是，你們得盡快找到mermaid。方士哲這破地方要是現在炸了，那可就真完蛋了。”

甯鴻雁說的沒錯。

杜超深吸一口氣，将消息同步出去。

謝楚這時看向甯鴻雁：“甯教授，你知道mermaid在什麼地方嗎？”

“不知道。”甯鴻雁聳聳肩，“我也挺不聽話的，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方士哲防我跟防賊一樣，生怕我哪天順網線爬出去要他小命。”

“不過我爬不出去。”甯鴻雁又看向甯彬。

“兒砸，”她的眼神溫柔下來，“對不起呀，沒能陪着你長大。”

聽到這句話，甯彬眼睛一熱，他偏過頭，快速的抹了下眼睛。喉嚨裡那種被哽住的感覺消散，他知道現在不是糾結這些事情的時候。

他不敢看甯鴻雁。

這些年來，他沒能追查出媽媽的死因，找不到背後操縱這一切的人是誰。也還沒來及給母親正名，由甯鴻雁主導哨向病研究成功目前還在博士手裡，沒有發表出去。

就連他自己的記憶，也變的破破爛爛，童年的記憶消失，他甚至沒有辦法再回憶起和母親在一起相處時的細節。

想說的話說不出來，想問的事情沒有頭緒，甯彬幾近崩潰，但又不想錯過這難得的，珍貴的，随時消散的重逢。

“媽媽。”甯彬上前一步，半蹲在甯鴻雁身前。他現在比甯鴻雁高很多了，甯鴻雁也順勢坐在椅子上，看着他。

思來想去，甯彬深吸一口氣。

在這一刻，謝楚突然心跳加速。直覺告訴他，甯彬可能想玩個大的。

果不其然。

甯彬對甯鴻雁說：“媽媽，我談戀愛了。”

甯鴻雁溫柔的看着他，語氣歡快：“真的，真的嗎？”

“嗯，”甯彬看着她，“我談了個男朋友。”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