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森輕輕拉起他的手。
他的指關節也是一片血肉模糊,裡面都被植入了某樣東西。
雌蟲沒有反抗,乖巧地任由伊森動作。
将東西硬生生地埋入皮肉,伊森不敢相信這會有多疼。面前的雌蟲身體各處都有血迹,伊森無法想象他每天都在忍受多大的痛苦。
莫卡突然彎腰拍了拍伊森的肩膀:“大人,有人過來了,我們先動手還是?”
“幾個人?”
“一個人。”
“先藏起來。”伊森揮手道。
他躲進了兩排籠子後面的狹小縫隙,賽蘭和莫卡則輕巧地跳上了籠子頂。籠子堆了兩層,他們藏在上面壓低身體就沒人能發現。
門被人打開了。
一個研究員模樣的雌蟲鬼鬼祟祟地溜了進來,他的胸牌上寫明了他的名字——查爾斯。進門之前,他反複查看外面是否有人注意到這邊,确定沒人之後,他輕手輕腳地關上了門,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來到一隻氣息已經極度微弱的雌蟲身邊,打開了籠子。
是來處理撐不過去的雌蟲的人嗎?
伊森默默盯着他看。
查爾斯并沒有将雌蟲拖出來,而是探了半個身體進去。
從伊森這個角度去看,看不清他在籠子裡幹什麼。
他擡頭,賽蘭朝他比了幾下手語,伊森略微驚訝。
他在給雌蟲身上的傷口抹藥。
莫卡顯然也看到了他的舉動,神情帶上了些許驚訝和不解。
伊森也不明白。
帝國的人連耗費一點精神力去幫助這些神志全失的雌蟲都不舍得,竟然還會憐憫被用作實驗的雌蟲嗎?
查爾斯給雌蟲抹完藥,低低歎了口氣。
他關上籠子,又在附近轉悠了幾圈,給一些傷勢較重的雌蟲處理了一下糜爛的傷口,便起身準備離開。
伊森朝賽蘭和莫卡做了個手勢,兩人同時點頭。
查爾斯剛要伸手拉開門,就感到身後一陣勁風襲來。他來不及回頭,就被挾持住了。
“誰……”他驚慌失措剛要開口,就被捂住了嘴巴,隻剩下一雙驚恐的眼睛在滴溜溜地轉。
襲擊他的貌似是兩個人,但這兩人都很有經驗,從他的角度根本看不到兩人的長相。
伊森從角落現身。
查爾斯看到了伊森,頓時瞪大雙眼,嘴裡嗚嗚了幾聲,莫卡連忙把他按緊了些。
“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伊森淡聲道。
查爾斯安靜了下來。
“不許叫,敢叫人來就殺了你。”
查爾斯點點頭。
莫卡松開了捂着他嘴巴的手,他果然也沒叫。隻是驚訝又好奇地打量着伊森,小聲問:“你是公爵大人?你沒有死?”
“現在是我要問你問題。”伊森不回答他。
查爾斯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情況不容樂觀,連忙正色,點頭說:“我知道了。”
“你是這裡的研究員?主要工作是什麼?”伊森切入正題。
聞言,查爾斯苦笑一聲:“我算不上研究員,隻是個實習生。主要工作也就是打雜。”
他的态度着實有些奇怪。明明在這裡工作,卻會為傷得厲害的雌蟲處理傷口;問他這些問題時,他臉上的表情還帶着些嘲諷。
有精神力傍身,伊森能輕而易舉分辨出對面的人有沒有在撒謊。
他沒有撒謊。
伊森心生疑惑:“你剛剛在做什麼?”
查爾斯沉默一瞬,還是老實回答了:“給他們上藥,他們身體太差,傷口感染就活不成了。”
“為什麼要這麼做?你不是在這裡工作嗎?”
查爾斯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搖頭說:“大人,我實話實說,我在這裡工作并不是自願的。”
他将自己的經曆娓娓道來。
幾個月前,查爾斯所在的實驗室接到了一份秘密通知,上級要求他們推選一個人出來參與一項計劃。通知裡沒有說明他們計劃的具體内容,但這條通知上有科學院的蓋章,僅憑這一點,他的導師就斷定這是一個好機會。
他們實驗室其他學員的資曆不夠,最後查爾斯被推選了出來。
一開始他也以為自己即将參與的是什麼偉大的科研計劃,一路上都興奮不已。帶他們過來的負責人要求他們将通訊設備全部上交,他也傻乎乎地交了。
同行的人大多數都是和他一樣被推選出來的,他們懷着激動的心情到了這裡,然後就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
他們沒有來到夢寐以求的科研基地,而是到了一個人間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