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瀝瀝的小雨降臨了靈水村,打着老槐樹上盛開的朵朵槐花,破損的花瓣要落不落地挂在枝頭。
淺黃色的折痕在雨水的沖擊下越發明晰,半片奶白終于落在了地上。
周洋一腳踩過去,破碎的奶白花瓣被踩得粉碎。
急匆匆地跑到陳讓家門口,大力的拍門聲一時驚動四鄰。
“陳讓!你在家嗎?”
“陳讓,你給老子出來!”
周洋急吼吼地大聲喊叫着,他算是明白了,他這哥有多少事瞞着他呢。
一天天裝的跟沒事人一樣,背地裡不知道搞了多少邪門東西。
“吱呀”一聲,黑色的老木門打開了。
陳讓蒼白的面容出現在了門後,陰恻恻的目光注視着周洋。
周洋自以為掌握了陳讓的把柄,但看到陳讓這陰郁的樣子還是有點害怕。
“媽的,老子不慫!”周洋虛張聲勢的大聲喊道。
“你說……你身上的香味是怎麼回事!你那個,那灘綠色溶液,是不是你吐的!”
周洋睜圓眼睛,故作兇狠地發問。
雙手放在腰上,隐隐顫抖着。
陳讓溫涼的眸子環視着周洋,從頭到尾,從上到下。
周洋快撐不住了,他有點後悔,現在想直接離開這美麗世界。
“進來吧。”
陳讓側開了身子,屋内腥甜的味道順着門縫飄出來,直沖周洋的腦門。
終究是好奇心戰勝了恐懼,白色的球鞋踏進了門檻。
屋内很昏暗,外面的天氣本就陰沉,陳讓家的老屋更是常年背陰,一進去濕氣直往腳底冒。
一根冰涼的手指碰上了周洋的腰,周洋吓得一激靈就往前縮,卻被強硬的手臂環繞住腰帶了過去。
粘滑的觸感襲來,後頸被冰涼涼的軟東西舔了一下。
“啊!什麼東西!”
周洋一把把脖子上的小東西揪了下來,定睛一看,一條軟軟的深綠色的像是活着的藤蔓一般的東西正在他的手心攀爬着。
“陳讓!!!!!”
“怎麼,不是你想知道的?”陳讓淡淡出聲道。
“什麼啊,你他媽的,我是想知道你為什麼吐那種東西,那香味又是怎麼一回事,誰讓你放蟲子捉弄我了!”
“我吐的東西,不就是這個嗎。”
石破天驚的一句話,屋内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周洋也沒有大叫了,小聲的呼吸着,看着手心裡可怖又醜陋的生物,一時哽咽住了。
氣流穿過他的肺部,器官好像被割開了一個大口子,刺拉拉地漏風,還泛着隐隐的疼。
“不是,你說什麼?”
再震驚,也無力改變這個事實,這個藤蔓狀的醜玩意,是陳讓養出來的。
昏暗的内室裡,點點光暈自窗口漏進來。
陳讓的臉上光影交錯,明亮的小光圈落在他的側臉上,明暗對比之下,周洋一時覺得他有些落寞。
“陳禮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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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呼啦地猛地灌進來,沒關上的頂窗被猛地吹開,一股寒風夾雜着冰冷的細雨沖進了内室。
周洋感覺自己有些耳鳴,懷疑自己聽錯了陳讓的話。
他褐色的瞳孔猛地放大,些微的光線穿透周洋淺褐色的頭發,頭頂被雨淋濕的幾撮毛顫巍巍地晃動了幾下。
“但沒死透。”陳讓看着周洋,又蹦出了一句極為微妙的話。
“你他媽玩我呢......”
周洋感覺自己的心髒在短短幾秒間承受了兩次巨大的沖擊,他感覺自己被陳讓耍了。
陳讓嘴角勾起,緩緩開口道“我們陳家人,都死不透。”
邊說着邊擡起自己的右手,一條又一條的惡心膠質狀畸形物在陳讓的手心裡遊動。
時不時将自己惡心的身子鑽進手心的皮下組織裡,深綠的小身子瞬間隐沒在蒼白的手心裡。
神奇的是,他的手心表皮卻沒有任何形狀的破損,仿佛那些小東西是憑空消失的一樣。
周洋腿有點軟,張了張嘴,但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陳讓歪了歪頭,輕笑道“不用擔心我,我現在這樣,就是陳禮沒死透的證明。”
他頓了頓,繼續說:“我會用我的方式找到陳禮,既然被你發現了,幫我保密就行了。”
窗外雨聲不停,天空裂開無數道巨大的口子,小雨變成了暴雨,彙聚成瀑布向大地傾瀉而來。
雨聲好似也在為屋内的兩人作配,陳讓上前抱住周洋,緩緩開口“洋洋,你會替我保密的,對吧?”
周洋渾身都僵硬了,相處這麼多年的好兄弟突然變成了不人不鬼的怪東西,任誰都有點接受不了。
但他沒掙開陳讓的懷抱,僵硬的說道“我他媽說什麼,有人會信嗎。”
陳讓笑了笑,緩緩松開了周洋,溫柔的用手揉了把周洋毛躁的卷發,“謝謝你,洋洋。”
周洋深深看了眼陳讓的臉,一切都變得詭谲而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