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星星點綴着深邃的天空,一輪彎月如鈎挂在天際,灑下淡淡的銀輝。
街道兩旁的路燈發出昏黃的光,長長的影子随着人行而搖曳。
陳讓踏上了這條沉寂的街道,他的腳步穩健而有力,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夜的心跳上。
來到上午那條因為血咒而呈現出一條枯黃草迹的甬道,男人蹲坐下來重複早上的動作。
他掏出一根銀針對準蒼白修長的中指狠狠一紮,鮮紅的血液汩汩地流了出來。
動作沒停,立馬以掉落的血滴為圓心用指腹上不斷流出的血液開始畫圓。
腳下是枯黃的草地,四周是因逐漸氧化而泛出褐色的血迹。
微風拂過枯草,褐紅色與黃綠色交織,在這片甯靜的空間中形成一種微妙的氛圍。
起初,風隻是輕輕地吹拂,草葉發出的沙沙聲如同低語,幾乎聽不清,隻能感受到一種甯靜的力量在空氣中流動。
随着風力的逐漸增強,沙沙聲開始變得響亮起來,像是一群細碎的銀鈴在空中搖曳,發出悅耳的響聲。
陳讓此時開始加大力度,手指因為過度失血而呈現出不健康的冷白色。
道道血色劃痕顯得格外觸目驚心,些微翻起的嫩肉透出濕紅色,在白淨的一雙手上出現格外具有淩虐感。
血液不斷地流出,陳讓體表的溫度越來越低,呼出的氣體在空中隐隐變成紅霧狀。
整個人越來越透明,伴随詭異的紅光在血腥的法陣中亮起,他才重重吐出了一口濁氣。
拿出口袋裡的小刀,掀開自己的上身外套,用白亮的刀刃朝着白皙的腹部比了比。
男人閉了閉眼,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低聲開始唱誦古老的咒語,體表的血液流速開始加快,臉上升起不自然的紅暈來。
同時手下的刀刃開始貼近腹部皮膚,冰冷的尖銳物體刺破腹部,點點猩紅流了下來。
他有些受不住地痛呼一口氣,右手微微顫抖,但仍堅持繼續向右劃拉,白皙的腹部皮膚上赫然出現了一道猙獰的口子。
風此時加大了力度,草地開始波動起來,就像被風驅動的綠色波浪,一陣陣的“沙沙”聲此起彼伏,仿佛是大海的潮聲。
虛空中出現了不可名狀的幻影,一隻隻白色的幻影怪形出現在了陳讓的身邊。
灰白色的粘滑巨體,不斷地自由地擴張、收縮。
這些怪物非常接近無眼的蟾蜍,鈍吻前端那不斷顫動的粉色觸手不斷地朝着陳讓的腹部掏去。
男人繼續發出痛苦的哼咛聲,但仍然蹲坐在原地一動不動,任由怪物享用着他的身軀與血液。
随着流失的感覺越發加重,此時已然到了達陳讓所能支撐的阈值。
他猛地扔出了小刀,嘴中快速念誦着神咒,手中緊握脖頸上的玉石。
無數隻白色幻影的手被強制抽離他的腹部,虛空中傳來憤怒且扭曲的怒吼聲。
終于,男人癱坐在地上,腹部的大口子離奇地慢慢自我愈合起來,小小的血珠被不知名的神創物悄悄舔去。
黏滑的觸感一閃而過,邊緣的肌膚生起細微的小雞皮疙瘩。
他緩緩坐起身,猶如白霧般朦胧的身軀在夜裡格外懾人,像是夜間出行的鬼怪。
“這下就好了……”陳讓低聲喃喃道。
邊說着,邊顫顫巍巍地伸出右手手臂,透明的手臂離奇地陷入地上的法陣中,手掌不斷地遊移,在摸索着什麼。
夜風仍在輕輕地吹拂,夜涼如許。
而在此刻,張辰正拿着手機躺在家裡的床上,輾轉反側地想着今天發生的事情。
雖然心裡惴惴不安,但他也沒多害怕,這麼玄妙的事情,難道每一個人都跟他張辰一樣能有這種古卷宗嗎?
放下手機,正準備入睡,一陣毛骨悚然的感覺突然傳滿全身。
密密麻麻的虛白幻影陡然出現在他的眼前,耳邊傳來刺耳扭曲的怪叫聲。
張辰腦子裡瞬間一陣眩暈,曝光過度的斑斓亮色猛地出現他的眼前,整個世界都變成了奇異的色塊。
無數隻長相猙獰詭異的爪子抓住了他的四肢、軀體,尖銳濕滑的感覺猛地侵入他的感官。
四面八方的拉力盡數襲來,他感覺自己的骨節連接處的血肉都要被撕斷。
“好痛!好痛! 媽……媽!救救我!”
他甚至都沒來得及叫幾聲,脖子被一股強硬的力量猛地扼住了,喉管被巨力擠壓直接變形。
由一開始窸窸窣窣的黏膜摩擦聲到後來的骨節斷裂聲,張辰能清晰地感受到脖頸上方那隻手的恐怖力道。
“啊…呃…”張辰的眼眶不受控制的流出淚來,雙手向上迫切地想要抓住些東西,卻無力回天。
陳讓漠然地看着虛空交接處張辰那張惡心又可憐臉,扯起唇角笑了一聲。
接着手臂肌肉處猛地一用力,張辰的身體被活生生靠着脖頸處的抓力提溜到了另一個空間。
脖頸處的抓力猛地消失了,喉管好像恢複到了原狀,張辰猛地大喘氣,胸腔劇烈起伏。
他沒來得及思考剛剛發生了什麼,擡起眼睛,視線霧蒙蒙的什麼也看不清。
喉嚨處劇烈的疼痛感卻讓他無法呼吸。
臉上卻突然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張辰伸出手摸了摸,黏糊糊的。
漸漸地,一陣腥臭味強勢入侵了張辰的鼻腔,此時他的眼睛卻突然能看見了。
陰森潮濕的叢林,頭頂幾十米的空間裡一個龐然大物遮天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