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讓站在門前,看着頭頂郁郁蔥蔥的樹葉因風吹過而簌簌作響,幾片微黃的葉子落到了他的身前,他低頭看了看,不知道在想什麼。
【又回想起原來的事情了,仿佛陷入了一個無限回旋的漩渦空間,無從止歇。】
直到今天解決掉張辰,陳讓心中的窟窿還在大喇喇地敞着,似乎是沒有了補全的機會。
陳禮失蹤的那一天,他無數次想知道那幾條撤回的信息是什麼,也曾逼問過張辰,可最終沒能得到一個答案。
張辰被他送進深林以後,還在世的徐文芳天天在街道裡哭天喊地,話語中盡是在指向着他。
“可那又能怎麼樣呢?”陳讓嘲諷地想,徐文芳再愛他兒子,也不可能抖出他們之間的事兒,她還想怎麼樣呢。
本以為他還會跟徐文芳對上,結果沒想到“天公作美”,這麼容易就去了。
“哈”陳讓現在想來,隻覺得可笑,他可沒有一點值得他悲哀的。
再呆幾天,等到靈水村沒了異狀,他就可以離開這了。
腦子裡亂亂的,他今天感覺自己的狀态怪怪的,有點像是……異化那天的感覺。
正想着,陳讓擡起手隔着皮膚薄膜按上自己的右眼球,溫熱的觸感覆在球狀體上,黑紫色的血絲一瞬從中央輻射向四周,形成密密麻麻的絲網。
黑色的密閉絲線一閃而過,下一秒就消失的無形無蹤。
陳讓拿開手,剛剛按過眼球的食指指腹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孔洞,但卻沒有一絲血流出來。
他定定地看着,半響仿佛是知道了什麼,轉過身快步朝家裡走去。
老木門被碰的一聲關住了,上面的黃土被震下來一層,飄飄揚揚落在地面上。
屋内響起了窸窸窣窣的響聲,伴随着粘膩物滑落到地上的聲響,沒過多久就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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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洋滾了一屁股泥回到家裡,一把脫下泥褲子就走進了浴室。
伴随着嘩啦啦的流水聲響起,霧彌漫在浴室中,朦胧了磨砂玻璃門。
昏黃的燈光下,一條綠色的粘膩舌狀物蜿蜒沿着褲帶爬了出來,帶着黏液的小綠頭左搖右擺,像是在打量着房間。
自從周洋成年後,就離開王幸雲在村東頭蓋了一座自個兒的屋子,雖然說跟他媽媽沒離多遠,但這小子從小就有想法,不願意跟媽媽一直住在一起。
之後跟着陳讓創業,在城裡有了地方後就很少回來這兒了。
就算是回家探親,也隻是匆匆在王幸雲那住上兩三晚,一來二去的這處小屋就有些荒廢了。
要不是陳讓這次回來,興許他還真不會回到這處住上一次。
小綠舌慢悠悠地爬下褲子,順着泥褲腿一路落下來,朝着散發濕氣的窗子蠕動過去。
它喜歡濕潤的地方,這兩天潛伏在周洋的身上可是苦了小東西了。
既沒有陳讓香甜的血喝,又沒有濕潤的泥土,小家夥瘦的身體都癟下去了。
正爬着,“嘎吱”一聲,浴室的門打開了。
滿身熱氣的周洋像陣風一樣跑了出去,直接沖進了卧室,屁股蛋子光光地露在外面一路狂奔。
雖然家裡沒人,但還會有一種奇妙的羞恥感。
卧室門剛被關上,一道光就打在了周洋屋子的玻璃上,白色的光點像是要溢出來一樣,像液體一般汩汩沿着窗壁向上爬。
小綠舌就趴在窗邊,奇怪地看着這些小白光點,它好像第一次見這種東西。
被好奇心勾起了窺探的欲望,小綠舌爬上玻璃,慢慢地朝着光點的方向移動,濕滑的黏液在玻璃上拉出一道長長的水痕。
“噗……”“噗……”
不斷有聲音隔着窗戶傳來,這些奇怪的小白光點間斷性地聚在一起又分散開來,規律性地來回重組。
小綠舌更好奇了,爬出窗玻璃探上紗窗,綠色的小眼睛剛冒出窗棂一半,就被眼前的東西吓了一跳,柔軟的身子啪叽一聲掉了下去。
整個身子顫巍巍地蜷縮在一起,努力地朝着角落移動,綠色的黏液不斷地滲透出來,沾濕了一小片地面。
沒人知道小東西看到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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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洋此時終于穿好了衣服,脖子上挂着圍巾走了出來。
屋内昏黃的燈光柔和了他的面龐棱角,一向活潑的青年此時看着倒有些人夫的意味。
正打算坐在沙發上耍耍手機,就看見了窗外那刺目的白色光點,在屋外黑沉夜色的襯托下顯得格外刺眼。
“什麼鬼東西,有人來找我嗎?”
周洋咕哝着起身,走到窗邊想看看是什麼玩意。
棕色的發絲水迹未幹,随着身體的動作搖晃着滴下水珠,不斷地浸濕身上的白色短衫,肉色隐約顯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