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君宜睜開眼時有些恍神,不知到自己身在何處。
耳鳴聲還未完全褪去,他望着床幔上的日光,竟是有些分不清現在是什麼時候。看着燦爛的光線,好像是在夏天,但那一絲風,又讓他想起來現在似乎是春日的末尾。
床幔被人放下了一半,遮住了從窗子出照進來的斜陽,讓他不至于被日光晃了眼。雖是遮住了光,但放下床幔之後又有些悶熱,所以小彩一直伺候在一旁,給他打着扇子。
這會看見方君宜醒了,她連忙喚道:“陛下,公子醒了。”
“好。”
随着這聲答應之後的,是擱下毛筆的聲音,方君宜這才發現内室之中并不隻有他一個人。
楚微清撩開床幔,小彩連忙接手,将床幔挂起,免得礙着兩位貴人。而後不用人吩咐,自己便退了出去,将空間留給他們。
“感覺怎麼樣?”楚微清坐在床沿,伸手替方君宜撥開了他臉邊沾着的碎發。
方君宜仍有一絲恍然,他緩了緩神,動了動自己的手腳:“還好,就是有點頭暈胸口痛。”
他的視線從紗幔滑落到楚微清的身上,神色中有兩分不解,似乎是對自己現在的狀況有些茫然。失去意識之前他在做什麼來着,哦,和那老東西打機鋒,耍了他一把。
然後……似乎是在丁南星的幫助下上了馬車。
但對于自己到底是怎麼回到宮中,又是怎麼躺在床上的,方君宜卻是不太能想得起來。
就記得自己似乎陷在了誰的懷抱之中,失去了意識。
他側過身子,想自己坐起身來,卻發現手腳沒什麼力氣。好在他一動,楚微清便知道他要做什麼了,他換了位置,坐到了方君宜的身邊,将人扶起來倚在自己的懷中。
方君宜不是很适應地動了動,自己尋了個舒服的位置挨着。
“現在什麼時候了?”他輕聲問。
楚微清望了望門外日光落下的影子,方才答道:“快晚膳了,一會小彩端了藥來,把藥喝了我們再吃點東西。”
“不想吃東西,”方君宜小幅度地搖了搖頭,“還有點惡心,我吃不下。”
雖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想喝藥,還是真的沒胃口,但二人說話間,小彩已經端着藥進來了。
藥是早就煎好了的,不過是方君宜一直沒醒,所以一直在小廚房那邊溫着而已。現在端來正好是能夠入口的溫度,連再等等都不需要。
望着那碗黑乎乎的藥汁,方君宜冷靜地别開臉,隻說自己還需要再睡一會。
楚微清倒是真的寵他,但哪能真放他去睡。仗着方君宜此刻正倚在自己的懷中跑不掉,他動了動肩膀,讓方君宜把頭轉回來:“哎哎,做什麼,先把藥喝了,再涼一些更難喝。”
邊說,他還邊伸手将藥碗拿了過來,抵在方君宜的嘴邊。
“這是你申屠師兄開的藥,你好歹也喝點。”
方君宜看着藥碗,心說這根本不是誰開的藥的問題,而是太苦了,他本來就不愛喝的問題。
他不說話,也不動,望着那碗藥滿臉的抗拒。楚微清沒辦法,隻好忽悠道:“先喝,祖宗,喝完了孤給你變個戲法。”
但這哄小孩似得語氣,方君宜哪裡會信他,反而譴責地看着他,好像那碗藥是楚微清故意開出來苦死他似的。不過楚微清也不算冤,畢竟他就是故意将人攏在懷中,免得他又縮回被子裡面不喝藥的。
僵持了片刻,方君宜實在是不想再被這碗藥熏着,隻好閉着眼睛一口氣将藥喝完。
見他好好地将藥喝幹淨,楚微清也是松了口氣。
這人真是哪哪都好,就是這個喝藥是個難事,不管是來軟的還是來硬的,這小子是通通不吃,還會記恨上你。
在青屏時還好,師父縱着他,不愛喝就盡量制成藥丸,讓他吞服。但這事發突然,申屠铮哪有這個閑功夫給他制成藥丸,當然是隻能辛苦這祖宗直接喝藥。
方君宜覺得不爽,自然是要找人麻煩的。
趁着楚微清把碗交給小彩,換了一杯清水準備給他漱口的時候,他猛地用力按住了楚微清。
楚微清顧忌這人身體不适,哪敢反抗,隻能一手端着茶碗,一手護着這人的腰身,免得他用力過猛把自己撅下床。
“做什麼……唔……”
還未等他問出口,便先被方君宜咬住了唇,藥的苦腥味瞬間彌漫了整個口腔。
小彩低着頭,不敢出聲,生怕打攪了主子的事。好在方君宜不過是淺嘗即止,待自己嘴裡的苦味消退便轉而在别的地方下嘴。
“嘶——”楚微清舔了舔自己被咬破的嘴唇,十分無奈,“倒是找些能遮住的地方下嘴,孤明日還要——嘶,痛,好了不說了,孤不說了行嗎?你先松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