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沒有利用的價值了,為何救我?”
李群玉坐在一處竹樓之中,看着對面一身錦衣的男子,臉色十分不解。
幾日前他被人從死牢劫出,在一處地窖之中躲藏了兩日,待城中的搜捕不再嚴密之後,便被帶到了這裡。此處位處京郊,離伏山鎮也不遠,是那錦衣男子的落腳之處。
不過,早在他逼宮之前,這人早就已經找借口離開了。也正因如此,才會顯得他回頭救人的舉動十分無厘頭。
那人舉着酒杯,細細品味着這酒的妙處:“大人此言差矣,一把年紀正是拼搏的時候,小王也是見大人拼搏向上的勁頭十分熱血,故而出手相助罷了。”
這錦衣男子正是之前從楚微清眼皮子底下溜走的宇文洪。
他嘴上雖是說得真情實感,實則看中了李群玉這做事不介意生死的狠勁,想要将人撈出來,看看能不能廢物利用。
畢竟他也不能再這裡停留多久,再久一些,說不定就要被他的老對手抓到了。但在走之前,他自然還是要給那姓楚的一份小禮物,讓他别待在皇城之中就把自己這個老對手忘了才是。
同為小人,李群玉自然是知道對方沒這麼好心,就為了一句十分熱血就将他救出。
左右也不過是一死,李群玉失了與人打機鋒的興趣:“既然如此,王爺便隻說有什麼是老夫能做的便是。”
宇文洪對于他這樣直白的詢問也是十分的滿意,他老早就不喜歡大堯人這彎彎繞繞的說話方式,有這閑功夫,還不如去尋點能讓人開心的樂子。
“好好,就等李大人這句話。”他揮了揮手,示意一旁的侍從替李群玉将酒滿上,“本王沒有那強人所難的興趣,也沒打算讓你做些什麼個難事。聽聞楚微清近兩日會出城一趟,不知李大人有沒有興趣做點什麼?”
李群玉一聽這話,心中便有了計較。
這人定不會是讓他刺殺皇帝,就他手底下那點人,必然是做不成這事的。
但給楚微清找點麻煩,他還是能做到的。
他思索片刻,反問:“老夫手上并無人手,如何能做點什麼?”
宇文洪聽出話外之意,頗有興趣道:“诶,你隻要有這個想法,本王自然會有人手借給你。”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李群玉已經沒有了拒絕的餘地,橫豎也是被抓回死牢被處以極刑,還不如臨死之前拼一拼,給那楚微清找點麻煩。
隻不過,光是刺殺,宇文洪還是覺得有點乏味了。
他使了個眼色,讓身旁的侍從拿出一個小瓶子,放到了李群玉的面前:“既然要做,那便做個大的,這是我們靖南特有的劇毒,見血封喉。就是不知道李大人敢不敢,拿上這個玩意去助助興?”
李群玉遲疑片刻,最終還是拿過了瓶子。
既然已經邁出了第一步,那做多做少,已經沒有糾結的必要。
宇文洪見他如此痛快也是十分高興,他舉起酒碗對李群玉示意:“那小王便在此,祝李大人此行順利了。”
李群玉也端起酒碗,将碗中的美酒一飲而盡。
他現在既有宇文洪的人手,又有這靖南劇毒,也合該是給楚微清些顔色瞧瞧的時候。
話又說回京城之中,方君宜好不容易偷着閑了幾日,又因憑空丢了個死囚的事情,隻能回禦書房給他們忙昏了頭的陛下幫忙。
也不知道是因為現在沒有需要依仗楚微清來辦的事情,還是因為前幾日的氣還未消下去,總之這些天沒有給過人好臉色,連帶着來書房彙報的人都被這低氣壓吓得不行。
從來都是少師大人最好脾氣,他們又哪裡見過這人發怒的樣子。
自打衆人知道他便是方正德家的孩子之後,都對這人多了幾分完全沒有必要的憐愛,總覺得這孩子吃了這麼苦,是該縱容些。畢竟這案子确實是因為他們無能,才會釀成此錯。
隻是面對陰沉着臉的方君宜,關懷的話語實在是說不出口。
為什麼?不為什麼,單純是因為他這幾日将看不順眼的奏折挑了出來,挨個叫去書房罵了一遍。
關懷不了一點,有這個閑功夫,他們還不如關心關心自己受傷的心靈。
在這之中,有一位比他們更加難熬的,那就是楚微清。
自那日惹怒的方君宜之後,不管他怎麼賠罪,這人就是不聽,方才解釋了兩句,便聽見這人冷笑,再多說,便甩着袖子走人了。
楚微清無法,隻好在這吃食上面下功夫。
衆所周知,少師大人就好一口吃的,若是有好吃的,說不定能換來這個人的片刻好臉色。
方君宜不知道他們心中的小九九,或者說是故意裝作聽不見,左右他現在也用不上這讀心術,當然是把他們心中的想法全當做耳旁風。
衆人沒讨得一個好臉,就連暗衛也不例外。早兩日說是要将方世琅帶過來,隻是封了城,又耽擱了兩日,也是今晨才出去尋的人,估計還要一兩日才能到。
方君宜垂眸看着面前的密文,又回想到當初找到的那條密道,不得不承認這人應該早就已經逃出了京城。
楚微清坐在他的身邊,打量了片刻他的臉色,勸道:“既然在城中搜不到,我們開了城門,他們自然會往外走,到時候再想尋到他們的蹤迹就簡單了。”
還有一猜想,他沒有跟方君宜說。
那便是那已經跑了的宇文洪,以他對宇文洪的了解,這個人極有可能便是劫走李群玉的罪魁禍首。
他不想跟方君宜說太多,免得這人好不容易松快兩日,便又因為思慮過重倒下了。這種事情,隻有一次便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