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君宜可不愛聽楚微清這般颠倒是非,明明是他自己不敢見自己,怕多見兩面便會舍不得,所以才會天天找借口留在撷芳殿中。
他拍了拍楚微清的手,示意他放開:“就數你歪理最多了,還打發沈遷過來跟我遞話。怎麼,你有話不敢自己來說?”
楚微清猝不及防地被拆穿,尴尬地收回了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要用什麼借口來掩飾自己的焦慮。之前事情一直沒有解決,也就沒有細想過方君宜到底會在什麼時候回去。
眼下方君宜過兩日便會随申屠铮一塊回青屏山去,自己卻是還沒有想好到底怎麼才能問出口,索要那個欠着的答案。
他還挺擔心這小兔崽子是為了穩住自己才胡謅一個答案的,萬一他并不是真的喜歡自己怎麼辦?自己到底是年長一些,總不能這人任性,自己也跟着任性吧?
想了片刻,他終于想出來了一個借口。
“不如多留兩日,等孤忙完這一陣,帶你去個地方。”他說。
方君宜垂下眼簾,不知在想些什麼,他其實也有些猶豫要不要多留兩日,但是已經跟師父說好了能在端午之前到,他總不好反悔。
他想了想:“可是我已經和師父遞了信,待明日李群玉處斬之後,我便啟程返回青屏山。”
楚微清聞言并不搭話,老實說他還真想過要不要強行将方君宜留下來,區區一個申屠铮,他還是有把握将人留下的。
但他不想這麼做,若是又惹這人生氣,他可沒處說理去。
方君宜見他實在是無話可說,不知自己在那悶頭想些什麼,幹脆将人拉到前廳之中坐下,吩咐小彩上茶。
他低頭打量了一會楚微清的神色,忽然笑道:“想什麼呢,說出來我幫你想想?”
“自然是想怎麼把你留在我身邊,不然還能想些什麼?”楚微清沒好氣道,“對了,方家的田宅都還留着,孤還給你,你到時候随阿虹出去看看,若是少些什麼便說,孤再給你添回去。”
說起方府,倒還真有一件事,方君宜差點忘了。
先前楚微清說發現了方世琅的時候,被他岔過去了,如今方府拿了回來,理應将哥哥叫回來才是。
“不是說見到我哥了嗎,幫我把他帶過來,我和他也好久沒見了。”方君宜道。
這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暗衛們也一直有在追蹤着他的位置,自然是手到擒來。隻不過他不在京城之中,一直在附近的城池遊走,要在找到人并且在明日将人帶到,那是不可能的。
楚微清暗喜,自己終于找到了借口将人留下:“可以是可以,但是需要點時間,在你走之前不一定能将人帶過來。”
方君宜有些狐疑地看着他,忽然對着房頂叫了一聲:“阿佑下來!”
話音剛落,便有人從屋檐之上翻身而下,落在了二人的面前。
“屬下見過主上,公子。”他單膝跪地,朝楚微清行禮。
楚微清見狀,眉頭一跳總覺得是不是有些不太好的事情要發生。隻是還未等到他找到借口将人趕走,方君宜便先一步發話。
他問:“你知道方世琅在哪嗎?”
嚴佑點點頭,這他自然是知道的,畢竟他們暗衛之間有互相通過信,知道那位方公子便是公子的大哥。
“那你們将他帶過來要多久?”
半跪在地上的暗衛正要回答,卻見自己的主子在方君宜的身後對自己擠眉弄眼的,讓他不要說得太快。他接收到了楚微清的眼色,正準備找借口,卻見方君宜扭頭瞪了主子一眼,再回過頭來讓他繼續說。
望着閉嘴裝乖巧的主子,嚴佑思考了一陣,決定聽公子的。
畢竟他們被調派過來之前,便被主子叮囑過要以公子的命令為先。
“最早明晚,最遲後日午後。”嚴佑默默算了一下附近城池的距離,又說,“不知方大公子結不結實,若是能跟着我們一起跑,自然是還能更快一些。”
方君宜想了想,雖然是相見大哥,但是這麼折騰好像也不合算。
左右衡量之下,他退了一步:“不用這麼折騰,後日午時之前能到就行,不行的話,那隻能麻煩你們将方府的地契轉交給他。”
嚴佑打量着主子的眼色,又想要不要找個借口幫幫他,還未出口,便見楚微清搖頭。
強求不得,再逆着這人的反骨來,說不得又得吵一架。
既然都是要走的,還不如讓他開開心心地走。
還未等他們就這件事商量出什麼來,便又侍衛急急忙忙地進來禀告說是大理寺卿求見。
“陛下,臣有罪,竟是讓那李群玉從死牢之中跑掉了。”大理寺卿跪在地上請罪,臉上盡是無地自容之色。
他知道陛下與少師為了将這一脈連根拔起廢了多大的功夫,正因如此,他才會愈發覺得自己實在是失職。但這死牢有重兵把守,連個蒼蠅都難飛進去,也不知這大活人究竟是怎麼消失的。
楚微清看向方君宜,想知道他究竟是怎麼個看法。
方君宜沉默半晌,道:“先找,回頭我與師兄說一聲,我們先不走了。”
自然是先不走了,畢竟這人都跑了,看不見他被砍頭,方君宜覺得自己無法安得下心來。
大理寺卿連連點頭:“已經關了城門,派人在城中搜索。隻是不清楚這人究竟是什麼時候逃,會不會已經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