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已經出了城,那能藏的地方可就更多了,到時候搜捕的難度隻會更大。須知這人心眼小得很,這次被方君宜坑害至此,勢必會記恨上他,到時候這位方公子可就危險了。
天知道他除了蟄城之外,會不會還有别的什麼地方藏着一群死侍呢?
他能想到的,楚微清自然也能想到。
慶幸這事發現及時,沒等方君宜離開之後再發現,不然真出了什麼事時便隻能追悔莫及。
楚微清擱下茶杯:“不會太久,孤安排了暗衛一個時辰去巡一次,這點時間,都不夠他們跑出城的。你隻用負責剩下的便可,追捕之事孤會派人接手。”
大理寺卿發現自己沒有被追責,千恩萬謝地走了。
陛下真是好人啊,自己下輩子就算是做牛做馬,還要繼續為陛下辦事!
把這句心聲聽了個一清二楚的方君宜:“……”
什麼勞碌命,下輩子還不想消停……
他回過頭,望向楚微清,玩笑道:“走不成了,還得陛下再收留兩日。”
楚微清自然是沒有拒絕的理由,他本就希望方君宜再留幾日,就是這借口不太妙。他品了品,自覺丢不起這個人,好不容易将人逮到了手,居然還跑了,失算,太失算了。
眼瞅着他又要開始想些什麼有的沒的,方君宜隻好轉移話題,免得這人又鑽進牛角尖裡。
“左右無事,陛下之前說想帶我去哪裡?”他問。
楚微清聞言,緩緩道:“啊,孤當時派人收斂了你父母親人的屍身,暫時安葬城郊的莊子裡,想着等過兩日便帶你去見上一見。”
方君宜聞言有些怔愣,他原以為以當時的狀況,哥哥廢了老大的勁也沒成功将父親的屍體帶走,這屍身早就已經被李群玉拿去喂狗了。他一直不敢問,隻怕自己問了,得到答案之後會更加傷心。
“孤當時确實是使不上些什麼勁,但這點事還是能夠做到的。”楚微清望着他怔愣的神色,不由解釋道,“再說方大人乃是忠臣賢臣,孤再怎麼無能,也不能讓賢臣的屍身流落在外遭人侮辱。”
當時方世琅沒能将屍身帶走,是因為李思華橫加阻攔。但案子結了之後,他将大理寺拿在了手中,自然也就沒有了讓這群人繼續作威作福的道理。
“我……我能去見他們嗎?”方君宜有些遲疑。
他這段時間以來的作為,可謂是方正德最不喜歡的那種小人行徑。他玩弄人心,故意設局,讓人往局裡跳,這一樁樁一件件,皆不是君子所為。
方正德給他起這個名字,自是希望他能成長成一個行得端坐得正的君子。
楚微清随時不明白這其中的曲折,但也能猜到一點。
畢竟方大人在朝中是個出了名正直過頭的榆木腦袋,再聯系方君宜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這人怕是擔心自己沒做到父親的期望,心中有些不安罷。
想明白了這一點,這人就很好哄了。
“方夫人許久未見過你,怕也是很想你的。”他道。
與方正德不同,方夫人不太在意這些有的沒的,她隻在乎自己的孩子能不能平平安安長大。兩個孩子隻要能夠身體健康,不被旁人所欺負,她便安心了。
提起母親,方君宜顯然更難過了些。
他的眼中蓄着水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能繃着臉,勉強不讓自己的眼淚落下。
前年過年的時候,他還和母親約好了,下一年一定會早早歸家,與兄長一起陪他們更久一些。隻是沒想到這一别之後,便是天人永隔。
楚微清看着他眼裡的淚水,懊悔自己為何哪壺不開提哪壺,隻能拉着人好聲好氣地哄:“孤可答應過方夫人,定會幫忙照顧好你。你這哭鼻子的,回頭可得替孤跟夫人解釋解釋,畢竟都是你在欺負孤,哪有孤欺負你的。”
被他這麼一打岔,方君宜果然不想哭了。
隻是鼻頭的酸意未散,隻能皺着臉,指責楚微清:“誰說沒有!明明剛入宮的時候,你還逼我喝藥!你還要給我封妃,要我陪你演戲,還不把我當自己人!”
楚微清:“……”
“是,是。孤給我們鶴生道歉,是孤考慮欠周。”
可惜他的道歉方君宜完全聽不進去:“你還要我吃很難吃的魚,還懷疑我有二心!你怎麼可以這麼過分!”
“是孤的錯。”楚微清隻好讨饒,“是孤猜忌我們鶴生了,既然不解氣,要不要欺負回來?”
方君宜扁着嘴想了一會,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但耍脾氣嘛,他最拿手了,隻見他故作思考,吊足了楚微清的胃口才說:“該你自己想,憑什麼你道歉還要我來想,你道歉還是我道歉?”
說罷他哼了一聲,竟是直接跑了。
門外路過的申屠铮看着坐在原地有些呆滞的楚微清搖搖頭,他方才可是把方君宜這小子鬧脾氣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一時之間竟是有些可憐楚微清了。得罪誰不好,居然得罪我們青屏山一霸,可憐呦。
本想進去開解兩句,待他細一看楚微清臉上的表情還有兩分甘之如饴的意味之後,他擡腿就走。
真是閑的才管這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