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呼吸一口氣,努力忽略了自己脖子上的痕迹,卻又覺得自己腰間有兩分鈍痛,撩起衣擺一看,才發現被人掐出了瘀痕。又聯想到昨夜的荒唐,他總算是知道了方君宜口中的有兩分力氣,到底是多大的力氣。
合着這小子平時不跟他使勁鬧是怕反過來傷了他,照這麼說來,他好像還得謝謝方君宜手下留情。
更别提那難以啟齒的異樣感。
一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在心中暗罵方君宜這小子就是個九流庸醫。昨夜借口說怕他處理不來,要親自盯着他清理上藥,鬧得他渾身不自在。
以上種種,楚微清是越想越氣,幹脆将自己身邊睡得正香的方君宜叫醒,讓他來看看自己的傑作。
誰知這小子掀眼皮子看了一眼,接着又閉上眼睡過去了。也是,昨晚胡鬧到半夜,這人精神不濟也是正常的,楚微清歎了口氣,橫豎是自己的心肝,他不縱着,難道等别人來縱?
扪心自問,楚微清還沒這麼大的肚量,将叼在嘴裡的肉讓出去。
昨夜之前說不定還能咬咬牙算了,但現如今兩人都睡一起了,讓他放手絕無可能。
他盯着方君宜的側臉,也不知道實在胡思路想些什麼。或許是他動作大了些,原本已經睡回去跟周公彙合的方君宜忽然又睜開眼,伸手将他扯回了自己的懷中。
他迷迷瞪瞪,含糊又動作生疏地拍了拍楚微清的背:“别動,再睡一會,我替你去上朝。”
楚微清原想說自己能行,但難得這小混蛋這麼體貼,當然是要躺下,多享受一會。
于是,便有了今早他出現在朝會上的一幕。
他是舒服了,但朝臣們卻是被他的心肝寶貝被鬧得一頭霧水。
方君宜喪着臉回到寝殿之中,早起跟要了他的命沒什麼區别,但礙于自己昨晚幹的好事,他還是捂着自己僅剩的一點良心替楚微清上早朝去了。當然,忽略他消極的态度的話,确實很有良心。
很有良心的方君宜埋頭撞進了被子堆之中,開始哀嚎:“好讨厭早起,我不想早起嗚嗚,人為什麼一定要早起……”
楚微清聽着他的抱怨哭笑不得,隻好伸出手将人攏在懷中哄:“很厲害,我們君宜很厲害,王吉已經去傳膳了,一會吃完了就去睡回籠覺,我去禦書房處理剩下的事情。”
“嗚嗚,”方君宜在他懷裡尋了個舒服的位置撒嬌,“我要去,有人要罵我,我要去聽聽他要怎麼罵我。”
“……”
楚微清實在是想象不出來這人到底在朝會上幹了些什麼,又不好當着面将暗衛叫過來詢問,隻能先順着毛哄:“那我去給你出頭。”
他等了片刻,卻不聽懷裡的人回答。
低頭一看,這才發現就這麼幾句話的時間,方君宜已經重新和周公團聚了。
也是難為這個根本不喜歡早起的人了,還得大早上去聽那群老東西鬼扯,真是辛苦。
左右自己也已經休息夠了,楚微清替他去了發冠,将長發解開,再輕手輕腳地将人放到了床上,給他掖好被子。自己則是喚來侍女更衣,方君宜的回籠覺一般都睡不久,他還可以先去禦書房看一看,再回來陪他用早膳。
最重要的是,這人有個毛病,睡得不夠不愛吃東西,他得親自盯着才放心。
“一會他醒了,記得派人來禦書房說一聲,另外多準備些他愛吃的,再備碗甜湯,免得他今日睡少了又發脾氣。”
昨晚來喜跟着回了這邊伺候,他聽見楚微清的話,連忙答道:“是,陛下。”
他與伺候的宮女一樣,都低着頭,不敢往楚微清的身上望,生怕自己瞧見了些什麼不該瞧的。
楚微清坐在銅鏡之前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吩咐侍女把他脖子上的痕迹遮上。這該幹的不該幹的都幹了,這時候再來矯情可就晚了,他本來就不是什麼拘泥于世俗規矩之中的人,自然也不會在意這一點痕迹。
除去他現在感覺身上有點不太利索,他心情還是很不錯的,畢竟終于是在方君宜那裡讨得一個名分。
不過……還是希望今日來書房的朝臣們承受能力強一些,别老一驚一乍的,聽着就煩。
他這麼想着,有些出神。好久沒有像現在這般悠閑過了,自登基以來的每一日,他都費勁了心思想要将李群玉除掉,如今真沒了這麼個禍害,一下還不太習慣。
隻可惜這老禍害不知是被誰救走了,害得他家心肝也不得安甯。
楚微清招來暗衛,低聲詢問追查的狀況,卻是得到了還未找到的答案。他擰起眉,有些不悅,擔心這救他的人真就是宇文洪,這種狀況他當然是不願意讓方君宜出城的,誰知城外到底有沒有埋伏。
可是他答應了方君宜,要帶他去見爹娘,總不好食言而肥。
他想了想,吩咐暗衛先暗中将莊子那邊打掃幹淨,到時候快去快回便是。
侍女替他束好頭發,還躺着龍床之上的方君宜不知夢見了些什麼,嘤咛一聲,似乎是做了噩夢。
楚微清起身回到他的身邊,替他撫平了眉間的愁緒。他輕拍着方君宜的背,将他重新哄進睡夢之中,見人睡安穩了,他方才放下心來,在方君宜的額間落下一吻。
心心念念的人有朝一日終于得手,楚微清竟還覺出了兩分不真實。
希望這小沒良心的能記着點昨晚的事,别回了青屏山就轉頭把他忘了。